第十章

    虽然今天的晚餐都是她喜欢的菜色,可是她不但一点胃口也没有,还觉得恶心得想吐。不行,她要忍住,老妈是过来人,千万不能在她面前露了马脚。

    可是……唉,她快要撑不下去了!

    「我去一下洗手间。」胡耀琳猛然站起身冲向浴室。

    门一关,她立刻抱着马桶吐个不停,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好像都要吐出来了,她不禁想自己会不会就这样子挥别又爱又恨的尘世?

    走出浴室,她虚弱的坐回餐桌前,感觉自己好似一团棉花,全身一点力气也没有。

    「你怎么了?」卢美馨锐利的打量她。

    事到如今,她想继续瞒不去难如登天,她决定还是豁出去,早死早超生。

    站起身,她走到母亲身边跪下。「妈,对不起,我怀孕了。」

    卢美馨脸色一变,颤抖的握紧拳头。

    「他要我在结婚和孩子之间做一个选择,我没有办法那么残忍的舍弃自己的骨肉……对不起,请你答应让我把孩子留下来。」

    感觉太阳穴隐隐作痛,卢美馨又生气又无力。「你想活活把我气死吗?」

    「我知道你现在有多生气,但是我想告诉你,我开始可以了解当初你为何决定把我生下来了,因为你也割舍不掉我,对不对?」

    是啊,虽然喝醉酒的时候常常说气话,但是她真的不后悔生下这个女儿。

    「妈,你可以骂我白痴、猪头,但是请不要逼我放弃孩子,我求求你。」

    「你自己知道就好,还用得着我骂你吗?」卢美馨的口气虽然很凶,却没有攻击性。

    「对不起。」除了这三个字,她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不懂,他怎么可能愿意跟你结婚,却不要孩子?」

    「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好像很不喜欢孩子。」

    「我看他根本不想结婚,孩子只是借口。」

    「不是,他早在这之前就跟我提过结婚的事,因为我没有结婚的打算,这件事情就作罢了,直到前些天才又提出来。」

    沉默了片刻,卢美馨的心情显然平静下来了,她欲言又止的开口问:「当时你没有结婚的打算,是因为我的关系吗?」

    「一切已经过去了,那些都不重要,我只求妈妈不要赶我出去,同意我把孩子生下来。」她现在能够依靠的,也只有妈妈了。

    「唉……被你烦得头都快要痛死了,你先起来吧。」卢美馨起身把女儿扶了起来。「至于孩子要不要生下来,我们再讨论。」

    「我不会舍弃孩子的,绝对不会!」胡耀琳坚定的强调自己的立场。

    「好啦,我知道了,你不要再说了,我的脑袋瓜会爆炸。」

    看妈妈似乎已经没有反对的意思,她抿了抿嘴,小小声的提出请求,「妈……我最近搭公车觉得很不舒服,而且孕吐的情况越来越严重,所以想请假在家休养一个月。」

    想起了自己当年怀孕时的辛苦,她不禁有点心疼女儿。「好吧,休息一个月也好,我叫你爸爸每天过来弄东西给你吃。」

    「为什么不让爸爸搬来这里住?」

    「我们两个又不是夫妻。」

    「你们再去公证结婚就好了。」

    瞪了她一眼,卢美馨故意恶声恶气的说:「你的意见太多了。」

    「好啦,我什么都不说了。」胡耀琳一脸无辜的捣着嘴巴。

    叹了口气,看了一眼女儿那碗完好如初的白饭,她很担心的问:「虽然胃口不好,但是不吃也不行,你有没有想吃什么?」

    「没有,我现在只想睡觉。」

    「好吧,你先去睡觉,晚—点想吃东西再告诉我。」

    胡耀琳点了点头,回到房间。

    她抱着HelloKitty躺了下来,总觉得这个绒毛娃娃可以给她力量,好像姜允涛就在她身边一样,这想法是不是很阿Q?也许吧,但是现在的她很需要这种可笑的自我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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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允涛虽然百般不愿,但是既然老爸下了命令,他还是前来报到,他已经打定主意今天从头到尾保持沉默,不管老爸在打什么歪主意,他都不予理会。

    不过他显然想太多了,今天大伙儿好像对他一点兴趣也没有,都聊些无关紧要的话题,他静静的用完午餐,接着跟四位弟弟转移阵地到起居室喝酒,当他渐渐放下防备的时候,姜允锡展开攻势了。

    「昨天我在公司听到一个很奇怪的传闻。」他看了姜允熙一眼,两人交换着只有他们知道的暗号,最后他的目光落在姜允涛身上,「人家都说胡耀琳怀孕了,她想借着孩子飞上枝头当凤凰,没想到适得其反,金龟婿被她吓跑了。」

    「胡耀琳不就是老大的女人吗?」姜允阖的反应最快,他惊讶的问。

    「对啊,因为她是老大的女人,所以我才会特别注意。」姜允锡充满疑惑的皱一下眉头,「这不是很可笑吗?老大怎么会是这种不负责任的男人呢?」

    「你有没有去找胡耀琳对质?」姜允熙淡淡的问。

    「有啊,事关老大的名誉,我怎么可能置之不理?可是她没有来上班,我听人事部说她请长假在家里安胎。」

    「为什么要安胎?」姜允阖激动的问。

    「我听说……她好像有流产的迹象。」

    听见这句话,姜允涛再也坐不住了,他心急的从摇椅上跳起来,连一声招呼都不打就冲了出去。

    见状,姜允熙不由得瞪了姜允锡一眼。「老四,你的戏未免演得太夸张了,我们明明没有对到这句台词。」

    「你以为我是无中生有吗?我没说谎,胡耀琳确实请假在家休养,我只是稍微加了一点油、添了一点醋,这样比较刺激,效果也会比较好,你不觉得吗?」他看起来好无辜。

    「是啊,可前提是最好不要让老大知道我们在搞鬼,否则我们就死定了。」

    摇了摇手,姜允锡有自信的说:「他不会知道我们在搞鬼。」

    「你怎么那么肯定?」

    「因为接下来他会忙着照顾他的女人,没有时间想那么多。」

    「这倒是。」姜允熙点头赞同。

    「说不定老爸可以开始准备办婚礼了。」

    「暂停!」一直处在状况外的姜允阖,举起手打断他们,觉得自己好像傻子一样,「你们先回答我一个问题,刚刚全是在演戏吗?」

    姜允锡若无其事的点点头。

    「你们真的很可恶,要演戏难道不能先打声招呼吗?害我还以为是真的,差一点吓死了。」

    「这件事情跟你又没有关系,你干么那么认真?」

    姜允阖张着嘴巴,还真的找不到话回应。

    刚才一直旁观不语的姜允赫嘲弄似的一笑,对小弟充满了同情。有时候他真觉得这个小子的脑袋有问题,刚才那种情况,除了心情混乱的当事者,相信任谁都会察觉怪异,而他竟然毫无听觉。

    眼看任务完成,没自己的事了,姜允锡优雅的伸了一个懒腰,站起身。「我要去睡午觉了。」

    看着走出起居室的四哥,姜允阖忍不住皱眉。「这个家伙好像生错性别了。」

    「我很怀疑他可以找得到对象。」姜允赫也深有同感。

    「这个世界上的事很难说得准,说不定就是有人眼睛长歪了喜欢他那种调调,我们不妨拭目以待吧。」姜允熙满怀期待的等着看好戏,好像忘了公告对象的第二顺位是他,而不是姜允锡,接下来上演的是他的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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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允涛急匆匆的来到胡耀琳家,站在敞开的门口,他根本没想到自己会在这种情况下拜见未来的岳母。

    虽然他对这位长辈颇有微词,但是不管怎么说,以后自己还得喊她一声「岳母大人」,这会儿他还是安份的端出晚辈应该有的礼仪。

    「伯母您好,我是姜允涛,小琳在家吗?我想见她。」

    「我可以让你见我女儿,但是在这之前,我想先跟你聊聊,请坐。」

    卢美馨请他在客厅坐下,然后走到厨房帮他端来了一杯果汁。

    她直截了当的问:「你对我女儿是真心的吗?」

    「是,从我第一眼见到她,就认定她是我要的女人。」

    「如果你对她是真心的,又怎么能够狠心要她舍弃你们的孩子?那个孩子不但流着她的血,还有她心爱男人的血,那是你们的爱情结晶,你不明白吗?」

    姜允涛有口难言。「我……」他不是不明白,只是害怕母亲的遭遇会发生在她身上。

    「既然你对她是真心的,当她身心如此软弱的时候,你应该小心翼翼的守护在她身边,而不是丢下她不管。」

    是啊,当他听到老四说的那些话时,他真的很痛恨自己,恨为什么没有在她身边守护她?她是他最心爱的女人,可自己却伤她最深,可想而知她会有多心痛、多无助。

    「如果你还是坚持自己的决定,我希望你不要再见她,现在她的身心状况都非常脆弱,已经禁不起任何刺激了。」卢美馨严肃的凝视着他,现在的她,只是一个想保护女儿的母亲。

    姜允涛无畏的迎上她的视线,诚恳的承诺着,「从现在开始,我会守护她和孩子,不会再让她伤心了。」

    被他真挚的态度打动了,她终于点头放行。「你进去吧,她的房间是浴室旁边那一间。」

    「谢谢伯母。」他立刻跳起来冲进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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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在床沿,姜允涛轻柔的抚着胡耀琳紧蹙的眉头。

    看她紧紧抱着自己送给她的「宠物」,好像那是救她免于溺毙的浮板,可见此刻的她有多么缺乏安全感,难怪会睡得这么不安稳……

    是啊,在身心如此脆弱的情况下,她又怎么可能睡得安稳呢?

    过了一会儿,她的眼皮动了,渐渐张开眼睛,静静的看着眼前的人许久,像个小可怜似的问:「你是真的吗?」

    姜允涛举起她的右手抚摸自己的脸,深情的说:「我在这里。」

    红唇微微颤动,她语带控诉的道:「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

    「对不起。我怎么可能不要你?我只是……」

    「你知道吗?我身份证上的父亲并不是我的亲生父亲,也就是说,其实我是一个私生女。有时候我会埋怨亲生父亲为什么如此狠心不要我,难道对他来说,我一点存在的意义都没有吗?」

    「不是这样。」他心疼的安慰她。

    「对,埋怨过后,我会安慰自己,也许他是出于无奈不得不舍弃我,但是在这同时我也会告诉自己,我绝对不会舍弃自己的孩子,因为不管是出自什么原因,那对孩子都是永远无法抹灭的伤痛。」胡耀琳终于说出这从来没对人提起的心情。

    「我并不是认为我们的孩子没有存在的意义,而是我太害怕失去你了。」抚着她消瘦的脸颊,他娓娓道来,「我妈患有心脏病,并不适合生孩子,可是她太爱我父亲了,所以坚持要生下我,最后终究陪上自己的性命,所以之前我才不要——」

    「我的身体很健康,我会平平安安的把孩子生下来。」

    「你现在瘦成这个样子,怎么可能平平安安的把孩子生下来?」

    她连忙向他保证。「从现在开始,我一定会把自己养得很健康。」

    姜允涛摇头。「我对你一点信心也没有。」

    「我可以向你发誓。」

    「我没办法相信你。」

    咬着下唇,她又变得可怜兮兮的,「你还是坚持要我把孩子拿掉吗?」

    「这个孩子是我们的爱情结晶,我们怎么可以不要他呢?」

    「那你还说对我没信心。」

    捏了捏她的鼻子,他骄傲的道:「我对自己有信心啊,从现在开始,你和宝宝的健康就交给我负责了。」

    「自大的男人。」胡耀琳的唇角微微上扬,充满幸福的笑意。

    「我爱你,我不会再让你孤军奋战了,我要跟你—起迎接我们的孩子。」

    有他这句话,现在她终于可以大大的咧开嘴笑了。「我们赶快结婚吧,我不要我们的孩子变成私生子。」

    「我们不但要结婚,你也要立刻搬到我那里,我才可以就近监督你的饮食。」

    「可是这里根本没有人能好好照顾你。」姜允涛反对。

    「我爸爸每天都会帮我准备好隔天的三餐加宵夜。」

    「你爸爸?」

    「我爸爸和我妈妈决定重新开始,过些日子他们应该会公证结婚吧。」

    姜允涛突然发现某个状况,他沉默了下来,直到她不解的拉了一下他的手,他才一脸伤脑筋的说:「我发现我对你的家庭情况不太了解。」

    「我对你的家庭情况也不太了解啊。」

    「你可以问我啊。」

    「我认为每个人都有不便说出来的事情,就像我自己一样,我连自己的亲生父亲是谁都不知道,所以你不主动提起,我也不确定自己能不能问。」

    「可是如果你关心我,就一定会忍不住想问我才对啊。」

    这个男人真的很好笑,又在闹别扭了!「你是在怪我不够关心你吗?」

    「对。」

    「你也不曾问过我家里的事,那你也没有很关心我啊。」胡耀琳反将他一军。

    「那是因为我以为自己已经掌握了你的所有事情。现在你听好了,不管是什么事情,只要你问我,我都会告诉你的,而我问你任何事情,你也要一五一十的回答我。」

    「是是是,你问我的问题,我哪敢有所隐瞒?」她对他吐了吐舌头。

    「我想,以后我们有必要辟一段聊天时间,分享工作、生活上的点点滴滴,我们就可以更了解对方的想法,也就不容易产生误解。」

    虽然早知道这个恶质的男人也有纤细的一面,但她还是觉得很不可思议。

    姜允涛眉—挑,对她含笑的目光感觉到疑惑,「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我百分之百举双手赞成。」

    「很好。还有,我决定你还是搬到我那里好了,当你嘴馋想吃东西的时候,就有君姨立刻为你准备,而且家里的佣人可以随时上楼查看你的情况,我去上班也比较放心。」

    「可是……」

    「我不是说了,我已经决定好了,待会儿我会告诉岳母大人,请她先帮你收拾一些简单的行李,剩下的再找时间慢慢来拿。」

    算了,这个男人已经习惯什么事都按照他的意思去做,现在的自己也没有体力跟他争执。「好吧,如果我妈同意的话,我就跟你回去。」

    「我一定会让岳母大人同意的。」

    岳母大人……瞧他叫得还真顺,不过,她很喜欢听。

    「是吗?」胡耀琳故作不以为然的表情。其实她相信他一定可以说服妈妈……不,更正确的说法定,他会强行逼妈妈接受他的提议。

    「这是当然,我可是姜允涛耶。」他低头在她唇上落下一吻,「我爱你。」

    「你少说一个人,还有我们的小宝宝。」

    「是,我也爱我们的小宝宝。」

    「我爱你,姜允涛,还有我们的小宝宝。」这一次她主动伸手勾住他的脖子往下拉,四片唇瓣立刻紧紧纠缠着,诉说着浓浓情意。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