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丧礼之后
    “你好。”
    田川显然没有察觉到有人正和自己打招呼。
    打招呼的人看见田川的表情。也知道田川并没有记起自己,遂加一句道:“找是你楼下的星野。”
    “呀,你好。”
    田川这时才惊觉过来,慌忙微微站了起身,但刚好电车却正在煞车,令他马王又一屁股生了下去。
    “不要客气,不要客气。”星野笑着,在田川的旁边坐下来。道:
    见面啊。”
    “说的是,太失礼了。”田川稍有歉意地说。
    两人刚才才在那小孩的丧礼中见过面。
    “内子说很多时和你太太碰面的。”星野道,“我们做丈夫的却反而很少见面。
    嘿,真是。”
    田川对这位星野颇有好感。
    星野和田川年龄相若。虽然他和日川-样都穿着西装,但却有异于一般白领阶级,从那作风和态度看来,干的多半是自由的行业。
    四十岁(假定是四十岁)的人了,身型标准,予人一种很年阵的感觉。
    “我们这些旧住客要记着新住客的面孔不难,相反你们要记着我的面孔可是一天大的难事啊!”
    星野颇会体谅对方的心情。接着问道:“十二楼很高吧!”
    电车轻快地飞驰。
    已经接近中午十一时了,车里乘客疏疏活格地坐着的,并不多,车身轻了,电车也好像松了一口气似的。
    田川是绝少这时侯坐车的,今天因为出席丧礼迟了,所以才搭上这班车。
    “是呀,很高,好不容易才习惯过来。内子还老觉得脚下虚浮的。”田川迫。
    “我也是。”星野道。“以前住平房的,一下子搬上十一楼,真有点晕眩的感觉,”“风也很大。要是习惯了的话,也还挺舒服的……”“是吧?人就是这么奇怪,是讲“习惯的动物”。”
    星野点了点头。按着看了一眼田川手上拿着的杂志。
    “你的工作和电脑有关系吗?”
    田川是鲜有在电车上翻看有关电脑的杂志。
    “是的……”田川慌忙将杂志放进皮包里。“车上看书很坏眼的,只是随便翻翻而已。我是营业工程师。”
    “啊!走在时代最尖端的行业。”
    “没有的事。”田川苦笑了一下。“买卖的东西虽然先进。但做生意的手法却和以往一样而已,没有什么特别先进后进。”
    “真的吗?”星野满面佩服地应道。
    “请问阁下是……”田川问道。
    “我是在电视台工作的。”
    “是吗?”
    “但是干的与制作并没有关系,只是一些事务性的工作而已。我家的女儿到现在还恨我没替他拿到当红艺人的签名呢。”星野笑道。
    “那么,早上什么时候上班?”
    “通常都是这时间。不,开玩笑而已,一般都坐十时许的电车吧。”
    啊,原来如此,怪不得老是碰不上他了。田川心里道。
    “这时候的电车都很少人,可以有位子坐,可能这就是唯一的好处吧。”
    “太令人羡慕了。”田川由衷地说。
    “放工回家就很晚了,很少能够在午夜十二时前返抵家的。”
    我也一样,早出兼且晚归。田川心里道,当然没有说出来。
    早上挤车,彷佛是上班一族无可避免的命运。要是将各人挤车的能量集结起来,这世界地无须使用核能了吧。田川这样狂想。
    今天因为出席四楼那个小孩的丧礼,所以弄到这么迟,平常,田川是绝对不会迟到的。
    “唉,那小孩只得八岁,也委实太可怜了,真的闻者也心酸。”星野感叹道。
    田川也是这样想。
    那对可怜的父母,三十岁左右吧,呆呆地坐着,好像还不相信这是事实。
    做母亲的伤心得真的呆了,对亲友的慰问好像充耳不闻,只那个父亲在一个劲地鞠躬谢礼。
    “是什么病了?”田川问道。
    “问题就在这里。”
    “嘎?”
    “听说只是有点微烧而已,医生也说不出有什么特别。”
    田川也听过这“微热”的传说。
    “结果,根本不知道患的足什么病,便死了。”星野道。
    “做父母的很难受吧。”
    “那还用说吗?自己的孩子死得不明不白。但是发热却是很明显的病征啊,可他们却掉以轻心的,这也……”星野没有继续说下去。
    “你的意思”“田川先生,你认识住在七楼的仓田先生吗?”星野突然问道。
    “仓田先生?和女儿一起生活的那位……”“对。有来往吗?”
    “没有。打过招呼而已。听说这人很难相处。”
    “啊,你知道这些便足够了。这仓田,今天也参加丧礼来了。当然,他参加也是理所当然的。”
    “是呀。”
    “但是尝到了出殡的时候,大家都住外面去了,我因为迟了,赶不上去,被迫站在屋内,但我马上发觉仓田也留在屋里。我正奇怪他为什么在屋内,就在那时,他和小孩的父亲谈起话来。”
    “谈话?”
    “虽然我并非站在他们旁边,但也断断续续地听到一点点。那仓田竟对小孩的父亲说,小孩是因为医院的误诊而不冶的。”
    “误诊?”
    “按着,他还从容小孩的父亲,控诉医院和医生。又说自己认识人,可以作介绍云云。”
    “啊。原来如此。”
    田川终于明白刚才星野为什么欲言又止了。
    “当然,若我是那孩子的父亲,听了这些话后,一定会很愤怒,而医院隐瞒病情真相的事情也有可能发生。但是问题是为什么那仓田竟然在全无事实根据之下捏造事实。向那孩子的父亲撒谎了。”
    “我明白。”田川点了点头。继续说:“是敲诈。”
    “仓田这个人,没有人知道他真正是干什么的。问他的时候,他也是瞎扯地说什么“出入口生意”等的,叫人摸不着头脑。而且,这人一年四季都在家,游手好闲,总之令人怀疑的地方实在太多了。”
    “我也有这印象。”田川点头道。
    “总之,觉得很讨厌就是了。”星野摇了摇头道。
    “这个仓田是想利用那父亲威胁医院,然后从中敲诈吧。这件事虽然与我没直接关系,但心里总不好受。”
    “那是当然的罗。”
    “我也是无意之中听回来的,竟随便告诉别人,太失礼了,请吧这些话忘记了吧。”星野叹了一口气道。
    “不,这是什么话了。我们是住在同一座大厦的人嘛,互相关心是很应该的。”田川道。
    这是出川由衷之言,并非客套的说话。
    “令千金今年多大了?”星野改变了话题。
    “十六了。”
    “我家的十四岁,已经长得比母亲要高……
    两人再也不提那“征热”的事。
    田川对星野这人惭感亲切。直觉告诉他,此人很可靠。
    ***
    裕果的脚步停了下来。
    她有了不祥的预感为什么要走进这条路来?为什么一定要找那间文具店?她在埋怨着自己。
    她发觉的时候已经太迟,四名男子分前后把她包围住了。她的面刷地一下子变得惨白。
    可是,现在是大白天呀,有什么危险,只要高声呼救……
    这天下午,老师因事请假。下午停课,所以才二时左右,裕果便返家了。
    “喂!偷懒吗?”其中一名年约十八岁的小子开口问道。
    “什么?”裕果鼓起了勇气,大声道。
    “装聋?让我帮你通一通耳吧。”其中一人嘿嘿她笑道。
    “你是千金小姐吧,到哪里去了?”
    “学校今天休息半天。我正在赶路的。”裕果道。
    “那么。走呀,我又没有说不让你走。”站在眼前的是一名看来挺精明的男孩子,应该是少年才正确吧。
    然而,这少年的目光却是冷冷的。
    “让我过去。”裕果道。
    “请吧。”
    少年挪过一旁,裕果快步欲走过去。但,腿被绊着了。裕果失去了平衡。向而趴倒,膝盖重重撞向地上。
    “啊。看来她还不会走路呢。”
    传来了一阵笑声。
    为什么没有人经过呢?裕果忍着膝盖的痛楚,站了起来。
    不知不觉之间,裕果又被围住了。这-次被迫得很近。裕果几乎能够听到他们的呼吸声。
    “让我帮你-把吧。”那少年道。
    “踏出脚步吧。”
    “背要伸直。”
    “挺胸!”
    少年的手突然掀起了裕果的裙脚,按着另一只手从后往胸部袭来……
    裕果吓得呆了,叫不出声来。她根水没有能力抵抗这团小流氓。
    “脱光了吧。在这大路上,挺有趣的。”其中一人叫道。
    “将她的衣服拿了回去送礼也好呀。”
    “停手,求求你们停手吧!”裕果小声地哀求道。
    那个精明的少年,年纪虽轻,但看起来是这班流氓的头目,正用冷冷的目光,看着正在哭泣的裕果。
    “你愿意在这里被剥光衣服回家呢,还是陪我们两个小时?随你决定吧。”少年裕果想呼叫……但是,极度的恐慌,令她的喉咙无法发出声音来。
    “你喜欢怎样,便随你的意去做。”少年得意地说。
    就在这时,“放了她!”是一把女孩子的声音,四个流氓一起转头望了过去。
    “啊!是你。”少年显得有点稍为意外。“这事,你别插手!”
    “放了她!她是我的邻居。”那女孩子道。
    “她是你的邻居?”
    “睦邻关系很重要呀,而且今天她还要参加丧礼。”
    裕果终于知道这女孩子是谁了。她是仓田莉嘉。
    “走吧!”莉嘉叫道。
    裕果点了点头。
    莉嘉笑了笑道:“你也太软弱了。这班浑蛋只要喝他们几句就会逃跑了。膝盖在流血呀,回去敷点药吧。”
    “谢谢你。”
    裕果好不容易才从喉咙里挤出这句说话来。
    “不必说谢了。我本来和那班浑蛋是一道的。以后一个人最好不要走那保路。”
    裕果点了点头。松了一口气之后,开始感觉膝盖痛起来。
    “能走路吗?”
    “嗯。没问题。”
    “搭着我的肩膀吧。”
    裕果意外地感觉到莉嘉的声音是充满了亲切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