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登的,还是要登 袜子怀孕了

恶土城的黄昏,阿四发现院子里晾着的十几双毛袜子当中,有一只灰袜,怀孕了,袜头胀得饱饱的,看上去,像就要临盆。

“春天,万物孳长,连大袜子都要生小袜子了。”阿四相信老袜有灵,不敢妄动,任五颜六色的袜子悬在绳子上随风摇摆。

“记得守秘密。”这件事,阿四告诉了邻人,邻人告诉了邻人,没多久,恶土旅游局就接管了阿四的庭院,在“晾袜圣地”周围架起铁栏,供游人瞻仰。

初时,都是妇女来祈福求子;后来,也有老朽地方官来求妻:“盼得如花美眷,夫凭妻贵,攀龙附凤,永享特权。”地方官,如愿搭上国宝级美女,百姓钦羡之余,都来拜袜子;拜了袜子,有人能售出房子,也有开店的,事业重新兴旺;恶土城的生机,渐渐恢复了。

这时候,有人看出了问题:袜子有配不上对的,绿袜只有一只,另一只,哪儿去了?“四姨太洗袜子的时候,说不定心神恍惚,在灰袜里酿了只绿的,仍旧吊起来晒日头。”阿四也想到:一场误会,灰袜才怀了满盈的春意。

大家渐渐明白“袜子怀孕”的底蕴,只是不说破;说破了,希望也破了;没有希望,就没有快乐,城,徒然剩下一片恶土。

恶土城总督,是个“智者”,勤劳笃实,治城头一年,发现:“繁荣,原来是一堆泡沫!”于是,他刺破最大的那个泡泡。泡沫爆破,繁荣没有了;百姓死的死,逃的逃。

这天,总督见春光好,去巡区,路经阿四故院。“袜子里头,肯定只藏了袜子。”他去翻袜头,随从也不拦阻,人们的“希望”,在这年初春,又一次破碎了。

总督的“智慧”有什么用处?我没深思。不过,今天晾衣服的时候,的确发现一只“怀孕”的袜子,就想到这么一个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