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再次见到宋柏谦的时候,已经是两个月后了,向姿爱正式回到公司上班,可是在下班前的例会上,宋柏谦却出现了,还被众人恭喜成为新的大股东,只是整个过程中,向姿爱都没能回过神来。

    怪不得他两个月都没有再出现过,已经成为她的半个老板的男人,还有什么理由大费周章的去找她呢?只是,金融业的宋氏集团未免捞过界太多了吧?怎么会对时装界的事情也涉足了?

    刚想转身走开,却被部门主管极度热心的叫住,生怕向姿爱这颗新星没被宋柏谦看到,遣散了众人后还特意留住她。

    向姿爱想逃走,却硬生生遏制了这个想法!她可以的,一定可以做到与宋柏谦平静的相处。

    「这是我们的设计师小向,目前是我们的主力啊。」部门主管豪迈的大笑着,还拍了拍向姿爱的后背。

    向姿爱被拍的脚下一个踉跄,主管的手劲真是越来越大了!谁知道下刻宋柏谦伸出手,将她的手臂抓住,轻轻的向自己一拉,她就瞬间站到了他的面前,相距不过几公分远。

    他这是干什么?她有点诧异宋柏谦的举动,他从前不是不喜欢在外面与她有什么接触的吗?上一次是从台上抱她离开,这次又是在别人的面前将她拉到他的面前。

    「哎呀,小向反正你也刚痊愈,今天你就陪宋先生四处看看,反正马上就下班了。」部门主管看到这个场面,眼珠一转,顿时明白了什么,笑容里都带着一种奇怪的暧昧。

    「我……」向姿爱回过头看着满脸谄媚的主管,他这算不算卖下属而求荣?

    「很好。」宋柏谦的唇轻轻吐出两个字,然后看着部门主管的脸,略微表现出自己的不耐烦。

    下一刻,原地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向姿爱叹为观止的看着主管逃走的背影,不知道怎么面对接下来的场面。

    「你的伤完全好了?」宋柏谦低头看了看向姿爱的背影,发现她的背影略显僵直,难道她在怕自己?

    「嗯。」向姿爱深吸一口,然后转身露出一个公式化的笑容。「宋先生,我们先去参观一下设计部吧。」

    宋柏谦看着她的笑脸,失神了那么几秒,虽然她的笑容是那么僵硬,但却唤醒了他的记忆,能撼动他心的笑容,只有向姿爱能做到。

    「那么,麻烦向小姐了。」他故意用同样的口气回答。

    向姿爱走在前面,她知道自己无论是说什么做什么,都不会让宋柏谦觉得是一种抗议。

    在绕了差不多一圈公司后,宋柏谦停下脚步,在向姿爱纳闷的转过脸的时候开了口,「一起吃顿饭。」

    不是问句,而是一句叙述,向姿爱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鞋尖,不知道该夸他的自信好,还是无奈的说这是个坏习惯。

    「我有约了。」她诚实的回答,因为她已经答应真婷晚上去她家吃饭。

    宋柏谦没说话,站在那里看着向姿爱,然后转身离开,「那下次吧。」

    向姿爱楞了,他怎么说走就走了?这样的话,她该怎么跟主管交代?难道说是带他参观的时候,把人给弄丢了?但比起她能这么冷静的看着他的背影,其他的事都不算什么了。

    其实宋柏谦并没有走,只是把车子开到了vision的楼下,然后熄火停在那里。

    身躯微微前倾,单只手臂支在方向盘上,手指轻轻的敲着额头,除了那紧锁的眉头外并没有什么表情。

    他知道自己的作法绝对不正常,因为他在被向姿爱拒绝邀约后,居然会特意停车在这里,看她到底是和谁有约。

    他有在意,这点是他不能否认的。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向姿爱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四处看了一下,然后向着一辆车走过去,车门开启走下来的是一个一身黑色休闲装的高大男人,俊朗的外表一下子吸引了周围众多女人的注意。

    车内的宋柏谦身子向后一靠,脸色突然变得难看,目光也转为凌厉,两年不见,她的人际关系倒是复杂了许多,居然连那样的男人都有交集。

    看着向姿爱与那个男人的说笑了几句话后,他开动了车子。

    「天辞,怎么是你?你姐没空吗?还是你姐又懒了?」向姿爱看着高自己一颗头的林天辞,不得不感叹好友家的优良基因啊,真是男的帅女的美,就连林父林母都看不出是年过五十岁的人呢。

    「我姐说我顺路。」笑了笑,林天辞原本就是个不多话的人,而且当前额的浏海被风吹起后,露出了一条疤痕。

    向姿爱点点头,其实她哪里会不知道好友那点心思,说是去她家吃饭,却找了林天辞回来,根本就是玩变相的相亲游戏!要知道她和林天辞根本就是完全不来电的两个人,怎么可能有走到一起的机会?

    突然一辆车子从身边开过,车速很快。

    吓了一跳的向姿爱下意识的看去,虽然看不清车牌号码,可是那辆车好像是宋柏谦的……

    「怎么了?」林天辞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却已经看不到那辆车了。

    「没什么,我们走吧。」向姿爱摇了摇头,她一定是多想了,宋柏谦应该是半个钟头前就离开了,怎么可能现在还开着车经过?殊不知,刚刚经过的正是宋柏谦,还在经过的一瞬间对她深深的看了一眼。

    一路上向姿爱和林天辞没有什么交谈,虽然他们认识许久,却也不是无话不谈的那种好友。

    「还在瞒着你家人?」但是向姿爱还是想劝劝林天辞,毕竟他总不能一直隐瞒他的生活方式。

    「他们不会接受,所以我不能说。」林天辞过的是刀口舔血的日子,他怎么开口跟家里人说这些?向姿爱会知道自己的真实状况,也是因为在医院意外碰到过一次,也就是那一次让他留下了额头的疤痕。

    「你自己想清楚就好,家人总是会为你担心的。」或许,也是因为她懂得不被家人接受的感觉,那是种连退路都没有的未来,但是她相信总有一天一切都会好转的。

    「那你的家人呢?」林天辞也听说她离家很久没有联络了。

    「嗯?」向姿爱一楞,像是没想到林天辞会反问自己,又像是从来没有认真想过这么久了,父母亲是不是很伤心?原来,人都只可以看清别人的事,而让自己陷入一个又一个的迷茫。

    林天辞见她这个反应,也没再继续问,脚下的油门又踩了一下,有些对话就是要点到为止,人会作出选择都是因为自己的心里有了想法。

    ◎◎◎

    晚上十点,浴室里没有开灯,莲蓬头喷洒落地的水声,回荡在寂静的屋子里。

    一支香烟,一点火光。

    男人在黑暗中,没有什么动作,只是静静坐在离水流几步之外的浴缸边缘,慢慢的吞吐着烟圈,他不是经常吸烟的人,可是在偶尔烦闷时,还是会靠着它来冷静思考,就如同现在。

    电话在客厅里响起,一声比一声刺耳,宋柏谦没有理会,只是熄灭了烟,起身将领带用手指用力一勾,扯下来丢到一边,褪下衬衫和长裤显露出健壮的身躯,站在莲蓬头下将自己慢慢淋湿。

    闭上眼头微微向后仰起,手捋过湿透的发丝。

    此刻脑中闪现的居然是向姿爱的脸,带着娇羞的笑容和微微透出胆怯,却依然努力的取悦自己,不论两个人多少次身体的赤裸相见,依旧能感觉到她还是害羞。

    现在想来,曾经的他是太过自信,相信温柔如她是不可能选择逃离自己,现在想来是多么可笑的事,也许自己从来就不了解她的不安,包括了解她的心,还有她的喜好与朋友。

    他以为自己对向姿爱是有不同感情的,但原来却什么都不是……一句承诺都没有的感情,即使经历四年,却仍是那么薄弱;而当他们经过六年后再重逢时,他才认知到这一点,这是该好笑还是苦笑?

    如今的向姿爱变了,也许外表看上去还是那么甜美可人,但是一双漂亮的眸子表达出的东西,已经不是当初那份天真无邪,而是时刻带着一种防备,对其他人他不得而知,至少对他是这样的。

    六年前,情不自禁追上她造成的一场相识,从她可怜跌坐在地上与自他目光交合的一瞬间,他就可以明白自己多么想占有她。

    顺理成章,她成了他身后的女人,宋柏谦知道向姿爱与其他倒贴的女人不同,但他却认为只要她一直用崇拜的眼光在追逐自己,那他就可以永远拥有她。

    只是他现在不得不承认自己不明白感情需要用心维护……只是如果他早已经想过,又或者真的认真体会「永远」两个字含义的话,那她早就是他的妻子,而不是一个多年后重逢的旧情人了吧?

    男人的自私也展现在很多面,为利、为权、为女人,可是他却还是无法在向姿爱逃离的时候,将她找了回来,因为他舍不得对她自私……

    宋柏谦抬手关闭了水阀,停止了这场冷水澡,该想的差不多都想通了,既然心中还是放不下,他是不是可以再自私一次?

    只是,她的心还留着他的位置吗?而他的一个爱字,是否能成为再次打开她心门的一把钥匙?

    ◎◎◎

    向姿爱手里抓着文件,呆呆的看着面前笑容满面的人事主管,是她的耳朵出了问题,还是主管在胡言乱语?

    「小向,我之所以帮你应允下来,是因为这的确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啊!巴黎的进修不是谁都可以去的,如今有了机会,你没道理不去的对不对?」主管轻轻推了推眼镜!要知道,现在的设计师,如果有上层的提携,那前途便是一片平坦,因为设计界光靠实力,不一定就能走得安稳。

    「你是说我可以去巴黎的E学院进修设计?」这一句她听的真切,但是却觉得不可思议。

    「重点不在这里,主要是新老板希望你可以去宋氏工作一段时间。」主管摇了摇头,她没听到条件吗?他喝了一口热茶,虽然这话是由他的口中说出,也觉得确实太过荒谬。

    向姿爱原本听到进修机会的笑脸,突然僵在脸上,她去宋氏工作?「但我是设计师。」她能说出的只有这一句。

    「我懂。」点了点头,主管抬手整理了一下领带,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有些机会就是有等价代换的条件。「不过,只要喝喝茶、看看书,日子也就过去了,我看过不了几个月,你就可以申请调回了。」

    主管继续游说,一边他不能违了新老板的心意,另一边不让公司的新星气急辞职,虽然他也在揣测为什么一个新人设计师会引起新股东的注意,但是以他的角度来看,这次收购案也许跟眼前俏丽可人的向姿爱有绝大的关系。

    「可是,我去了宋氏有什么事可以做?」向姿爱当然明白主管说的意思,可是她做事也有自己的原则,宋柏谦凭什么一个命令就搅乱她现在的生活?

    喝茶?看书?真亏主管能说的出口,向姿爱也明白这种里外不讨好的事是最难办的,可是主管也没有为难自己的意思。

    「主管,不然你就上报说我休假了,反正我有差不多一个月的年假,你就让我一次全休了吧。」

    「小向……」主管面露难色,这不是存心让他去撞枪口吗?

    「主管……」向姿爱既不能说穿自己和宋柏谦的关系,又觉得这么久以来主管对自己也照顾颇多,这种无奈让她难以抉择。

    突然,两个人身边走来一个俏丽的身影,站定后就拍了拍向姿爱的肩膀。

    「记得,忍一步海阔天空。」主管看到救兵来了赶紧抽身就走,有些事决定了就要快刀斩乱麻。

    是退一步才海阔天空吧?向姿爱看着主管迅速消失的身影,也只能继续无奈地叹出一口气。

    「为什么不去?如果你对他完全死心了,那还怕什么?」林真婷一反常态,用着一种鼓励的语气,好像之前对宋柏谦反感的人并不是她。

    「真婷,你是怎么了?这话可不像是你说的。」看着林真婷异样严肃的神色,向姿爱的心里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她怎么看都觉得林真婷很奇怪,她平日不是防备宋柏谦防得很紧吗?生怕他跟自己扯上一点关系,怎么一夕之间态度却变了?

    「你不想要那个进修机会?」林真婷追问她。

    「这样的机会,让我觉得很不舒服,不要也罢。」虽然她一直渴望进修,但是不代表她会接受那么奇怪的条件。

    林真婷头一侧,她不会告诉姿爱发生了什么事,尤其是她私下和宋柏谦见过面这码事!虽然不愿意承认,但在未和宋柏谦见面前,她的确会想办法阻止姿爱接触宋柏谦,所以她不得不称赞宋柏谦真的是太聪明了,懂得事先来搞定自己。

    不过宋柏谦这个男人实在给人很大的压力,光是与他面对面的交谈,就可以感觉到他在谈判时的魄力,怪不得他的事业蒸蒸日上。

    「你到底怎么了?真婷,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没告诉我?」向姿爱在恍神的好友眼前晃了晃手。

    林真婷轻咳一声,不自然的看了看姿爱,因为她也不知道自己的撒手不管,是不是会让姿爱又陷入感情的沼泽?

    但是,宋柏谦有一句话说对了,她不可能一直干涉姿爱的决定。

    「姿爱,有些事不是逃避就能解决的,如果你真的放开了过去,就可以面对以后的幸福。」林真婷走近向姿爱,用力的给了她一个拥抱,然后一个大大的笑容。

    忽然间,向姿爱觉得自己懂得了好友的苦心,于是在被林真婷满心的关心和体贴感动后,她作出了一个昏了头的决定。

    ◎◎◎

    向姿爱站在那里,甚至有些手足无措,因为她后悔了!

    真不该因为一时冲动的决定,就来到宋柏谦的办公室门前!真是的,她怎么会认为自己有足够的心理准备可以在他的集团里工作?

    「要站在这里多久?」宋柏谦的声音冷不防的响起,高大的身躯出现在她的背后,他至少在一边看了她足足有五分钟。

    她被吓了一跳,刚才只顾着盯着门口上那几个烫金的字,谁会想到办公室的主人会突然在自己的身后出现?

    迟疑了一下,嘴角扯开一个礼貌的笑容,这是向姿爱今早对着镜子练习了半个钟头的成果,不知道是不是看上去够自然了?

    宋柏谦看着她笑的僵硬,不自觉地皱紧眉头,她这是什么反应?

    「进去谈吧。」宋柏谦推开门,一个黑白色调的办公室出现在向姿爱的眼前。

    黑色的办公桌、黑色的皮椅,整套沙发都是纯黑色的,再对应地上的纯白地毯,真是说不出来的压力,这就是所谓的办公气氛,也完全符合他沉闷的风格。

    向姿爱突然有种想在这办公室里猛泼五颜六色颜料的冲动,更奇怪的是,宋柏谦自从进了办公室后似乎没有与她交谈的意思。

    于是,她索性自己坐了下来,场面没有想像中的那么尴尬,但是她发觉想从他的脸上收回目光似乎有些艰难,不管他站在哪里,总是像一个发光源,这点她早就知晓了。

    「向小姐,咖啡。」推门而进的是一个身着职业套装的女人,外表和表情都显得很冷艳,放下一杯咖啡,目光在宋柏谦和向姿爱间迅速的看了两个来回,转身走向宋柏谦。

    「安排好了?」宋柏谦终于放下手中的笔,出声问道。

    「全部都好了,布置也全部按照向小姐办公室的样子准备的,随时可以开始工作了。」韩秘书一板一眼的做着汇报,但是眼中却闪过一丝奇怪的光亮。

    「等等,什么叫『照我的办公室准备』?」向姿爱坐不住了,她还是没有搞明白宋柏谦的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

    「向小姐,等你的咖啡喝完后,我会带你去工作的地方。」韩秘书转头微笑着颔首,她总是喜欢让工作有条不紊的进行。

    「就这么办吧。」宋柏谦说完后,依旧埋首工作,并没有再看向一旁楞住的向姿爱。

    她来这里就是为了喝一杯咖啡,然后看着他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吗?

    向姿爱抓起一旁的手提包,头也不回的向门外走去,如果硬要说有什么觉得怪异的地方,就是她没想过宋柏谦会完全秉持公事公办的态度,这虽然让她松了一口气,但是心中的失落也是有的。

    这样看来,反倒是她太过矛盾了?一方面不希望他对自己有任何表示,一方面又失落于他真的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

    韩秘书走在向姿爱的前面,嘴角噙着一抹笑,她的冰山上司眼中居然有了其他的情绪。

    当他看着身边这位向小姐的时候,那绝对算得上是火热的视线,由此可见,这两个人绝对不是简单的关系,单从上次那张杂志的照片看来,这该是一份多么值得宣传的八卦啊。

    向姿爱本想抬头问些什么,可是韩秘书脸上洋溢着开心,她不由得猜想韩秘书一定是遇到非常好的事情。

    「向小姐,这里就是你的办公室了。」没等向姿爱真的开口问话,韩秘书已经指了指门上的门牌停了下来。

    应该是用可笑来形容自己的心情,向姿爱无奈的看着门牌上的「首席设计师」几个字,她应该是历史上第一个在金融企业工作的首席设计师吧?

    「我该做些什么?」向姿爱问了韩秘书一句,难不成真的是喝喝茶、看看书,或者是在办公室里种一些花花草草?

    「总裁有交代,一切就按照向小姐在原公司的所有行程就可以了。」韩秘书说话的同时,目光已经将向姿爱打量了几遍,真是个清丽的美女,娇娇小小的却带着一种与众不同的气质,乌黑的长发垂直在肩头,皮肤清透的似乎能掐出水来,如果不是看过她的履历表,怎么也不会想到她已经是二十七岁的女人了。

    向姿爱抬手一推门,然后楞在原地。

    「怎么做到的?」她的视线投向办公桌,连她最喜欢的两盆仙人掌都被搬来了,而且位置都是相同,他们该不会是给她的办公室拍了照片,然后完全照着做的吧?

    「向小姐对我的办事效率还满意吗?」韩秘书站在身后,还是秉着一副公式化的嗓音。

    向姿爱僵硬的点点头,她已经把她的办公室都搬到面前了,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那好,这次的分数是十分。」韩秘书在本子上记下一个数字。

    「那是什么?」向姿爱难得好奇,不知道韩秘书在本子上写了什么。

    「向小姐刚来,所以不了解!我每个月的奖金,是按照事情的完成满意度计算的。」韩秘书带着笑容说完,转身就离开了原地,因为她的时间需要充分利用,还有很多的奖金等不及要钻进她的钱包里。

    为什么会有秘书的奖金是按照分数来计算的?况且那个十分,她并没有提供准确的意见吧?向姿爱站在原地呆呆地眨了眨眼睛:「我想我一辈子也不能了解。」

    ◎◎◎

    整个上午,向姿爱都坐在电脑前,不断的修改最近的设计图,只是她这几天被一连串的事搞得心绪有些烦乱。

    看了看手表,已经快是中午了,突然目光被桌面的仙人掌吸引了,抬手去轻轻的碰了碰,这两盆花已经陪了她好久了呢。

    此时,门突然被推开,宋柏谦手臂上挂着西装外套,站在门口看着向姿爱。

    放空的向姿爱自然被吓了一跳,手指直接戳上了仙人掌的刺,瞬间在指腹渗出一滴血珠,她咬着嘴唇看着罪魁祸首,「敲门是礼貌。」

    宋柏谦盯着她的手指皱了皱眉,抬手在门上敲了两下,知道是自己刚刚突然开门吓到她了。

    「不敲也没关系。」向姿爱看着他的举动,顿时觉得气结:「有什么事吗?」

    宋柏谦走过来,将她的手提包拿起放在她的面前,然后伸手直接按下关机键,口中吐出两个字:「午饭。」

    「我还有工作没做完。」向姿爱咬了咬唇,这人还要霸道成什么样子,就这么直接关了她的电脑也太过份了吧?她至少有三个设计图还没有保存,原本就没完成多少的工作,进度又降回零了。

    「有事也可以等到下午再做。」宋柏谦突然想到那日她与男人相约的时候,笑容可是灿烂夺目,为何现在倒是脸色很差,莫非和他吃饭真是这么为难的事情?

    「我还不饿。」算了,她就算再气,也没有办法挽救设计图了。

    向姿爱坐在椅子上,完全没有起身的打算,她是来这里工作的,又不是陪他吃饭的,况且饭桌的对面坐着的人是他的话,她也不觉得能顺利的咽下食物。

    「吃饭总比吃药好。」他把手中的东西放在她的面前,这是她之前忘记的药,他一直都留在手里。

    向姿爱看着他放下的药盒,下意识的就去拿了起来,这是他们重逢那次她遗落的,他居然帮她收了起来,盒身很热,应该是残留着他手心的温度,这个想法顿时让她像被药盒烫了手似的,拉开抽屉,药盒啪地一声被丢了进去。

    宋柏谦看着她的动作就明白了,虽然她丢的是药盒,但是看上去更想的是把他丢出去。

    「我真的不饿。」向姿爱深吸一口气,完全认真的对他说。

    「走吧,我去开车。」宋柏谦转身就走出了门口,背影洋溢着那种自信,相信她一定会跟上他的脚步。

    向姿爱看着他的背影叹了口气,现在他怎么还觉得她会对他亦步亦趋?随即伸手端起身旁的杯子,准备去茶水间泡杯咖啡喝。

    而站在电梯的宋柏谦也愈加脸色难看,他在电梯里停留的时间绝对超过了十分钟,也就是说,向姿爱根本就没有打算要跟他走。

    于是,在向姿爱的咖啡还没有喝进口中的时候,杯子已经被人夺走了,当然不是别人,正是刚刚从电梯里折返回来的男人。

    「我等了你很久。」她居然空腹又要喝咖啡,宋柏谦的眼中闪动着一股怒意,并不是因为她没有跟来,而是她居然变得这么不爱惜身体。

    十分钟叫很久?

    向姿爱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如果这就叫很久,那她从前总是等到餐厅打烊了也不见他出现又算什么?

    「我想总裁是误解了我的意思,我并没有答应要和你去吃饭。」向姿爱不明白,对他解释一件事怎么就这么难?

    「只是吃一顿饭。」他说。

    向姿爱干脆向茶水间外面走去,与他在这略小的空间独处,多少都会觉得不自在,只是她的右手腕突然被一只大掌抓紧。

    「我说了,只是一顿饭,你怕什么?」宋柏谦的声音异常坚持。

    手腕能清晰的感觉到他的掌温,向姿爱知道自己走不掉,抬头看着他坚定的目光,开始怀疑自己如果再不同意,会不会下一刻就被他扛出公司?

    「好,去吃什么?」她当然没有在怕什么,一顿饭绝对不会改变什么,想到这,向姿爱不再坚持。

    「喝粥。」他的嘴角微微的有些上扬,不明显,但是他的确是松了一口气。

    「喝粥?」她反问,虽然是同样的两个字,却是不同的语气。

    宋柏谦转身就向门外走去,背影略显僵硬,好像她提了一个多么难回答的问题。「你以后三餐都应该吃粥,这样就不用靠药来解决胃痛了。」这是他特意谘询了专业的医师才得到的建议,只是这句话说完后,宋柏谦脚下的步子加快了,生怕泄露了自己的一丝不自在。

    这一次,向姿爱抿紧唇慢慢地走在他的身后,他是在关心她吗?虽说是清清楚楚的摆在眼前的事实,她却觉得是不可思议,如果真的是事实,那她还真的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意思,是对她的愧疚还是抱歉?

    只可惜他似乎还不知道,对于他现在的想法,她已经不会再感兴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