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任氏夫妇原本以为女儿在听到消息後会大吵大闹,可她非但满不在乎,还兴致勃勃地跃跃欲试。

    当下,气极的任氏夫妇可说是吃了秤坨铁了心,说什么也非要把女儿偏差的行径改正过来不可。

    正因为这样,无忧这会才会浓妆艳抹,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出现在酒店里。

    专属休息室里,杨丽红仍有些不放心的想劝退无忧,“小忧啊,如果你後悔了现在还来得及,其实你爹地妈咪只是希望你能改变自己的态度,担心你再这么继续下去……”

    “乾妈,我人都来了,妆也化好了,怎么可能还改变主意嘛!”何况她那一票朋友全等著听她如何恶整父母请来假扮酒客的那些家伙,她要是现在打退堂鼓,岂不要被朋友糗死。

    这样”逊脚”的事,她打死也不干。

    杨丽红不是不了解无忧的性子,虽然知道她爱胡闹,可怎么也没料到会闹到这么失分寸。

    直到此刻,杨丽红终於不得不认同老友的作法,看来是到了该彻底改正无忧的时候了。

    “那好吧!”杨丽红拉开专属休息室的门,喊住正巧经过的一名女公关,”小燕,这是新来的小姐,叫忧忧,你带她到顶级VIP室去。”

    “顶级VIP室?”名唤小燕的女公关显得相当诧异。

    “对,现在就带她过去。”

    对於小燕的讶异,杨丽红是清楚的,因为酒店的顶级VIP室平日并不对外开放,只有在幕後的大老板莅临时才使用。

    身为南部第一大酒店,晶晶酒店的後台自然不容小觑,它是台湾第一大帮派——奔雷盟旗下的众多产业之一。

    奔雷盟的当家龙头雷翼,是个令人闻之丧胆的狠角色,靠著他冷酷无情的性格,以年仅三十之龄便在黑道上竖立无人能予以动摇的声望跟威势。

    提起雷翼的名号,别说是向来生活在刀光剑影中的黑道份子为之却步,就是警方也对他相当头痛。

    由於雷翼心思缜密,性格诡谲难以捉摸,以致警方虽然有心追捕他,却因迟迟无法逮著他的把柄,至今仍对他束手无策。

    这会,杨丽红之所以把无忧跟一干假酒客安置在顶级VIP室,便是基於保险起见,免得有前来店里消费的客人因为醉酒无意间闯入包厢,对无忧造成伤害。

    无忧被带出杨丽红的专属休息室後,也许是太过紧张的缘故,杨丽红的肚子突然没来由的一阵绞痛,急得她连忙往厕所里跑。

    一会,小燕去而复返,“红姨——”她推开专属休息室的门打算告知雷翼跟几名重要干部来了,原先那几名客人已经被安排到别的包厢的消息,却不见杨丽红的人。

    没多耽搁,小燕连忙再到别处找人。

    在厕所里蹲了半天,杨丽红的肚子仍然觉得不舒坦,料想无忧那边自己已经做妥安排应该没啥问题,她便把衣服换一换打算到医院去挂病号。

    跟柜台的女公关交代几句後,杨丽红便匆匆离开酒店。

    ※※※

    乍见父母安排的五个假酒客,无忧是诧异的,因为眼前的几名客人看来有些邪门,不像一般的酒客。

    尤其是为首的男人,他的眼神让人看了不禁背脊发凉。

    只不过无忧转念又想,他们既然是经过刻意安排的假酒客,起码的演技总是有的,装得像也是理所当然。

    这样一想,无忧原本胆怯的心才逐渐舒展开来。

    认定眼前的几名男人不过是父母请来的演员,骄纵的无忧根本打心里没把他们放在眼里,从一进来就酷著张脸坐在角落,她就不相信这些人敢动她。

    由於她一张脸浓妆艳抹,又摆出一副晚娘脸孔,一开始确实未曾引起在座五个男人的注意,她就像个隐形人似的被晾在一旁。

    为首的男人身边坐著酒店里的红牌席娜,其余四人个个左拥右抱,喝酒寻欢作乐。

    将几个男人下流的行径看在眼里,尽管明知他们是在作戏,无忧仍不由得对他们感到轻蔑、鄙夷。

    一群不要脸的男人!无忧心里不齿。

    闹著闹著,其中一个男人不经意瞥到无忧,“唷!这里什么时候进来一个小姐?”

    另一人接口揶揄无忧,“应该坐了大半天了吧,你看她一脸哀怨,肯定是怪我们忽略她。”

    哀怨?这些男人眼睛被屎黏住了是不是,她根本就是不屑他们,她心里气极。

    第三个男人也在这时凑进来,“能怪谁呢?你们看她那一张脸,涂得跟猴子屁股似的,哪个男人看了哪个倒胃。”

    包厢里的男男女女全笑了开来,除了为首的男人无动於衷的漠视一切,一旁的席娜则是百般想讨好他。

    无忧顿时气炸,骄纵的脾气眼看就要发作。

    “我说阿磊,不如你就牺牲一下,勉强将就吧!”第四名男人说道。

    简仲磊直截了当的道:“要将就也得有起码的水准,这德行……就怕我吃不下去。”

    该死的!这几个混蛋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什么德行,居然敢这么说她?无忧的两颗眼睛瞪成铜铃般大小。

    “要我说嘛,红姨选小姐的眼光是越来越差了。”耿杰辉直盯著她批评。

    在无忧左手边的倪彦培越过中间那名小姐,将一瓶酒搁到无忧面前,“这样吧,你把这瓶酒给乾了,我或许可以考虑。”

    若非包厢里灯光昏暗,在场的人一定可以看到无忧气红的双眼。

    这时,倪彦培身旁的小姐娇嗔道:“培哥,你这不是欺负人吗,这瓶酒浓度这么高,全喝进去不醉得不省人事才怪。”

    “就是要让她醉啊,她要不醉,我看阿培可就烦恼了。”毕允风跟著说笑。

    “果然还是阿风了解我。”倪彦培笑著望向无忧,“怎么样?喝是不喝?”

    无忧气到牙齿打颤。

    原本她打算一开始先将计就计耍他们一番,之後再狠狠恶整他们。

    不料,眼前这批该死的男人简直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领她父母的钱来假扮酒客不说,还敢在她头上动土?

    “我说阿培啊,你也未免太不体贴了吧,这么大瓶酒,你叫人家小姐怎么喝呢?”耿杰辉说著便要无忧身旁的小姐帮她倒一杯。

    看著眼前那杯倒好的酒,无忧已顾不了原先的计画了。

    四个男人开始催促无忧,要她把酒给-了。

    倪彦培索性端起那杯酒将它推到无忧面前,“快点喝呀!”

    说时迟那时快,无忧隐忍的脾气突然无预警的爆发,”把你的脏手拿开!”

    她左手迅雷不及掩耳的一扫,倪彦培手里的酒杯飞了出去,顺势洒向为首的雷翼。

    别说是陪酒的小姐,就是四个逗弄无忧的男人也全是一惊,尤其是见到酒洒到雷翼身上的刹那。

    无忧还来不及更进一步撒泼,下一秒,她已经被邻近的倪彦培跟简仲磊给按压到桌上。

    “臭女人,你敢泼老大酒?”

    由於两人的身手极快,无忧一时没能反应过来。

    雷翼眼底飞快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意外,随即回复原先的冷酷,看著无忧的眼神透著阴郁。

    回过神的无忧,不住的挣扎。”放开我!该死的你们这些混蛋,我叫你们放开我!”

    几个男人虽然愤怒,却也没有料到她还敢大声咆哮。

    “臭女人,闭嘴!”毕允风大声喝叱她。

    无忧一愣。

    “老大,要怎么惩治这个臭女人?”简仲磊询问雷翼的意思。

    尽管无忧生性骄蛮,但在雷翼阴郁的视线注视下,亦克制不住的心生惧意。

    雷翼的表情仍是一贯的难以捉摸,“放开她。”

    无忧立即获得释放。

    就说嘛,装得再怎么像终究也只是在演戏,量他们也不敢把她怎么样,她的表情又回复原先的傲慢。

    “把整瓶酒拿给她。”雷翼说道。

    倪彦培将整瓶酒提到她面前,她并未伸手去接。

    “喝完它。”

    笑话!他算哪根葱,也想命令她?无忧压根不甩他。

    她的傲慢并未惹怒雷翼,相反的,他的嘴角微微勾勒开来,无形中加深了他的冷酷。

    “让她全喝下去。”

    不等无忧意识到雷翼的言下之意,她的两手再次被箝制住,跟著整瓶的烈酒不留情的往她喉咙里灌。

    “我不……咳……咳……”火辣辣的烈酒被强灌进喉咙里,呛得她连眼泪也给逼出来。

    在死命挣扎的同时,无忧简直不敢相信,这些该死的烂人居然敢这么对她?

    她想开口咆哮,偏偏火辣辣的酒液不住的往喉咙里灌,让她连气都快喘不过来。

    在呼吸困难的情况下,她终於无力再挣扎。

    雷翼冷眼睨著无力抵抗的她,“让她自己喝。”

    无忧被推倒在沙发上,剩余的半瓶酒被硬塞到她手上。

    无力的握著酒瓶,她嘴里仍咳个不停。

    “喝!”雷翼眼中全然不见一丝怜悯。

    冷酷无情的声音直击著她的神经,从小到大备受呵护的她,何曾受过这样的待遇,怒气随著呼吸逐渐回流。

    她恶狠狠的瞪向雷翼。

    该死的男人,她一定要叫乾妈找人把他砍成十八段。

    手里抓著酒瓶,她步履不稳的缓步走向雷翼。

    担心她伤害雷翼,简仲磊等人原想上前拦阻,但被雷翼以眼神制止。

    她在雷翼面前站定,“喜欢喝是吧?我就让你喝个够。”说完她突然举起酒瓶,将剩余的半瓶酒往他头上一倒。

    顿时,只听到一片急促的抽气声响起。

    向来喜怒不形於色的雷翼脸色瞬间铁青,显然是作梦也没料到真有人敢在他头上动土。

    顷刻间,偌大的VIP室里陷入一片死寂,静得彷佛连呼吸都停止了。

    如果眼神能够置人於死地,无忧这会恐怕早已尸骨无存。

    在雷翼森冷到冰点的厉眼注视下,她简直无处遁形,前一刻的勇气正迅速流失。

    尽管心里怕的想要退缩,表面上她仍然死撑,她不断的说服自己,这些人不过是在演戏,没什么好害怕的。

    突然,雷翼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超身,抓住无忧的手腕折向她的後脑勺。

    “啊!”突如其来的剧痛让她痛呼出声,眼泪立刻被逼了出来。

    没有一丝的怜香惜玉,雷翼拖著无忧便往外走,力道之粗暴,让她丝毫没有招架的余地。

    其余的人只是眼睁睁看著她被强行拖出VIP室,没有半个人站出来声援她。

    一路上无忧不断的叫嚣,试图引起旁人的注意。

    然而,所有路过的人在瞥见雷翼後,不是纷纷走避就是视而不见。

    她被强行拖进一间房里。

    情急之下,她趁其不备,狠狠的咬了雷翼捉住自己的右手一口。

    她原本以为,这样一来便能摆脱他的箝制。

    但雷翼只是倏地瞪大双眼,神情像要将她撕裂般,手劲却丝毫没有放松。

    无忧见状心中更是惊骇。

    这时,一记强而有力的巴掌甩上了她的脸颊,她整个人摔了出去,应声趴倒在地板上。

    她被这突如其来的巴掌打得眼冒金星。

    雷翼蹲下去一把扯住她的长发,痛得她再次叫出声来。

    雷翼将她扯向自己,“没有人可以这么做。”声音宛如来自地狱般森冷。

    此时的无忧早已是泪流满面,“我……我爹地妈咪不会放过你的……”

    为不明白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她这会只能搬出父母,期望能震慑得住他。

    他听了只是冷笑。

    “你敢乱来的话……我会杀了你……”虽说是恐吓,无忧的语气却不住的颤抖。

    针对敌人的弱点攻击是雷翼一贯的作风,看出她眼底的怯意,他的心底升起一股残酷。

    “凭你?”说著,他一把撕裂她身上的衣服。

    “不!你这个禽兽,放开我,你放开我!”无忧尖叫著抵抗,不敢相信这种事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只可惜,不论她如何的尖叫跟反抗,终究还是抵挡不住他的侵犯。

    这一夜,她的眼泪哭乾了。

    ※※※

    五年後

    任家客厅里,这会儿四岁的任冬奇就坐在电视机前,好奇的盯著萤幕直瞧。

    “警方昨天深夜率领大批警力突袭星海帮,成功缉捕多名要犯到案,唯帮主涂大海与几名小弟趁乱脱逃,警方目前正积极追缉中。”

    配合著主播的播报,萤幕上出现涂大海横眉竖目的照片。

    “民众若发现任何可疑份子,请立刻跟警方联络,电话是……”

    上了一天班,拖著一身的疲惫回到家里,她甫进客厅就见到儿子坐在电视机前,目不转睛的看著儿童不宜的画面。

    担心那些负面的新闻对小孩不好,无忧上前一把关掉电视。

    看见母亲回来,冬奇兴奋的叫著,“妈咪!”跟著就要跑向她。

    无忧也想展开双臂迎接儿子,但是一见到他那张令她深恶痛绝的脸庞,斥责的言语便克制不住的冲口而出。

    “谁准你看电视的?”无忧的本意明明是为了儿子好,但是话一出口全变了质。

    她突如其来的怒气让冬奇的兴奋顿时僵在脸上,跑步的两只小腿跟著停了下来。

    厨房里的任氏夫妇听到女儿一回到家,立刻又在责骂孙子,连忙走了出来。

    “小忧,你这又是在干什么?”丁梅华心疼的上前护住孙子。

    打从孙子出生以来,女儿便常无缘无故对小孩发脾气,这样的情形让任氏夫妇忧心不已。

    任氏夫妇虽然也明白,女儿当年是因为怀孕发现的晚,迫於无奈才不得不将孙子给生下来。

    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女儿却始终无法走出当年的阴霾,以致孙子也顺理成章的成为另一个受害者。

    每回任氏夫妇一想到这里,便对当年的一时胡涂懊悔不已。

    虽说经过那回阴错阳差的事件後,无忧果然如他们原先所期盼的,一夕之间成熟了许多,不再成天游手好闲跟一票狐群狗党鬼混。

    但同时,女儿原本无忧无虑的笑容也消逝了,这样的结果著实是任氏夫妇始料未及的。

    若是能早一点预知今天这样的结果,当年任氏夫妇说什么也不会想出那样荒唐的办法,他们宁可由著女儿继续骄蛮任性不知人间疾苦。

    只可惜现在说什么都为时已晚,当年那不解人世险恶的无忧已不复在。

    担心任氏夫妇跟母亲起争执,冬奇开口为她解释,“妈咪只是要我别看电视。”

    将孙子的早熟看在眼里,任氏夫妇有说不出的心疼。

    毕竟,大人纵然有千般错,後果也不该由小孩来扛,何况他才多大年纪。

    “不过是看个电视,你也能拿这个来骂小孩?”任顶升不谅解的看著女儿。

    受到误解的无忧并未开口解释,面对儿子,她心中有太多的矛盾。

    基於对女儿的心疼与自责,丁梅华软言劝道:“小忧,不管怎么说冬奇还这么小,有什么事你好好跟他说就是了,何必这么大声骂他呢?”

    “就因年纪小才该早点管教,否则将来肯定也是块作奸犯科的料。”

    见女儿说话太没分寸,任顶升开口斥责,“小忧!你怎么能当著孩子的面这样说呢?”

    “就是要让他听见,这样他才能记住。”虽然无忧也知道不应该,但嘴巴上就是忍不住逞强。

    眼看著爷爷奶奶为了自己又要跟母亲吵起来,冬奇紧张的扯著丁梅华的衣角。

    “爷爷、奶奶,不要骂妈咪,冬奇以後会乖,不会再看电视了。”冬奇红著眼眶说道,可怜兮兮的模样著实令人看了心疼。

    儿子的一番话顿时让无忧一阵心酸,偏偏又无法上前去安慰他,遂甩头转身进房。

    见母亲甩头离去,冬奇一脸受伤。

    丁梅华连忙安慰孙子,“冬奇乖,妈咪不是故意的,她只是上了一天班太累了。”

    “我知道,我不会再吵妈咪了。”

    孙子的乖巧懂事让任氏夫妇一阵鼻酸。

    偏偏,望著女儿关上的房门,任氏夫妇又无法对她太过苛责,毕竟女儿的苦他们也是看在眼里。

    任氏夫妇彼此对看了一眼,均忍不住叹息。

    ※※※

    夜深人静,无忧坐在儿子的床沿,看著他熟睡的脸庞,心中有说不出的愧疚。

    “对不起冬奇……妈咪不是故意要对你凶,妈咪只是……对不起,妈咪真的不是有意的……”无忧轻声泣诉著对儿子的歉意。

    “妈咪只是担心那类的新闻会对你造成不良的影响,所以才不让你看……你能原谅妈咪吗?”明知儿子听不见,无忧还是忍不住要乞求儿子的原谅。

    这几年来,总是这样的,面对儿子时无忧常不给他好脸色看,但过後又每每在深夜来到儿子房里诉说她的抱歉。

    对於儿子,无忧是深爱他的,偏偏他那张酷似恶魔的脸庞,却每每阻碍了她的付出。

    每回看著儿子,她便会忍不住想起那不堪的一夜,以至於明知儿子不是那个恶魔,她还是克制不住的将愤怒宣泄在儿子身上。

    矛盾的心理让她这几年来一直活在痛苦的煎熬中,因为无法从过往的梦魇中解脱,才让她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儿子。

    在得知怀孕时,无忧便处心积虑想拿掉孩子,偏偏因为发现的晚,医生不愿动刀,才让她无法如愿。

    但是她并未就此杜绝拿掉小孩的念头,曾经她疯狂的想跟肚子里的胎儿同归於尽,所幸父母发现的早及时制止。

    直到儿子出生,乍见自己怀胎十月的小生命刹那,一阵为人母的喜悦在她心中掠过。

    不过当她瞥见儿子那似曾相识的五官时,仇恨立刻迅速回流,席卷了她的理智。

    尔後,随著儿子一天一天的长大,似曾相识的五官逐渐长成恶魔的翻版,她心中的矛盾与煎熬也日益增深。

    终於,演变成今天这样难以收拾的局面,她在伤害自己的同时,也深深伤害了儿子。

    看著儿于安详的睡脸,无忧泪流满面,她伸出手掌不舍的轻抚儿子的脸庞,“你知道吗?妈咪真的好爱好爱你……可是妈咪就是做不到……只要一看到你……”

    无忧哽咽到几乎说不出话来,只能一个劲的由著泪水决堤。

    这时,一只温暖的小手爬上她湿热的脸庞。

    “妈咪,不要哭……”被母亲吵醒的冬奇一见到母亲伤心流泪,直觉开口安慰。

    儿子的乖巧再次触动了无忧,“冬奇……”

    “冬奇会乖,不会再惹妈咪生气,妈咪不哭。”

    顿时,她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激动,弯身一把抱住儿子痛哭,“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冬奇……是妈咪不好,一切都是妈咪不好……冬奇没有错,冬奇一直是个乖孩子……”

    尽管不明白母亲为什么哭得这么伤心,但是被母亲这么深深的拥在怀里,冬奇觉得自己好幸福,他知道母亲到底还是爱他的。

    母子俩在深沉的夜里,给子彼此最温暖的慰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