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杀声四起

  古北口,亦名虎北口,是河北通热河的古关,关门凿山而过,宽仅能容车,险要无比,为兵家必争之地。

  关内山青水秀,关外黄尘漫天,一关之隔,风景完全不同,万里长城,骑关关筑,蜿蜒西去,雄奇壮观,叹为观止。

  离开二十余里,有一牧场,依旁水,面对无边草原,规模宏大,北地良马,莫不尽集于斯。

  场主舒百宽,所届七十,三十年前,为一江湖风云人物,提起“金剑”舒百宽,武林无不肃然起敬,后来年事渐高,雄心渐收,是以在古北奠下这份基业。

  万隆牧场有良马八千匹,马师百余人,人人都是武林好手,莫不与舒场主非亲即故,其中以“飞天太保”杨豪,“梅花针”孟公明、“贯天”王刚三人为最出色,在江湖上有“万隆三奇”之誉,他们都是中年人物了。

  舒场主有三个儿子,舒夫人生太稀,长子舒世勇,已是二十七岁的青年了,人称“古北大侠”,武功绝伦,次子舒一鸣,年才一九,可是英名不亚其兄,三子舒希凡,年纪最小,竟还只有九岁。

  时当冬末之季,这正是牧场业者休息之期,马师们不是喝酒就是赌钱,其他无所事事。

  十几天大雪,整个世界都变成了一片银争,尤其是北国,已经冰冻三尺了。

  突然一匹黑马,出现于古北口外的大道之上,口中喷着白气,四蹄翻飞,直向万隆牧场驰去,马上坐着位须发如银的老人。

  牧场里有几个马师在大门前遥望,他们远远的发现了这一骑快马,其中一个猛的大叫道:“场主回来了!”

  话声示停,老人已驰到大门口,翻身下马,神情严肃,器手一摆,立将缰绳交与马师,沉声道:’‘诸位火速传话,请所有师傅齐集大厅!”

  说完了,他即如风奔后院而去。

  俄顷之间,整座牧场都骚动了,不知发生什么事,人影纷纷齐向聚集,个个心情紧张,议论之声,嗡嗡不绝。

  未几,由大厅后面出来五个人,那就是场主的全家人,如人意外地,连老夫人也来了,这是很少有情形。

  场主到了他经常坐的太师椅前,左面立着老夫人,手中拉着她最小的儿子舒希凡,长子次子则在后面。

  厅里集合了全场人物,这时没有一个人发出声音,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场主的脸上,人人都带着惊疑莫测的神情。

  老场主向在场的面上静察了一会儿,这时才开口了:“诸位,本人承蒙诸位忠诚合作,全力支持,数年来,出乎本人意料之外的,居然创下不大,但也不算小的基业……”

  他停顿了一下,忽又叹口气道:“可惜天下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突有一个性急的师傅大声插口问道:“场主,你老出门将近一个月了,今天回来与往常情形不同,莫非出了什么大事情?有人要动咱们牧场的脑筋不成?”

  老场主循声看去,道:“王师傅,老朽岂是爱惜这一份小小基业之人,假如只要有人要我这份基业,那就一点也不在乎了。”

  原来那扬言之人就是“万隆三奇”之一的“贯天手”王刚闻言后,他面色大变,突然跳起道:“场主,到底出了什么大事?”

  老场主叹声道:“现在大家没有时间问原因了,这些年来承诸位爱护,老朽无以为报,现在请大家到师父那里去,每人领三百两银子,就此还有小半天时间,希望大家各奔前程,火速离开牧场,迟了思来不及了!”

  又有一人大叫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场主为何叫我们逃走,难道我们连一点用场都没有不成?‘’老场主再也不看是何人发言了,满面急燥的大声道:“敌人在今晚必大举来攻,而且来的都是武林高手,同时正邪都有,其中不泛有惊天动地的人物在内,以我们牧场的力量简直是以卵击石!大家何必抱匹夫之勇,须知徒死无益!”

  老场主这一大声疾呼,全场人才知情形不妙!莫不心神不宁,紧张至极。

  忽见“万隆三奇”之首的“九天太保”挤出人海,大步走向老场主道:”场主,难道你老一家就不逃走?”

  老场主摇头道:“杨老弟,老朽一家与诸位不同,诸位白天离开,就算被敌人看到,相信也不会拦截,可是老朽则不然,只要一被发现,那就会围个水泄不通,因此,老朽一家要天黑时撤走,当敌人未到之际趁隙逃出才稍有希望。”

  飞天太保杨家大声道:“敌人到底为了什么要找场主麻烦?”

  老场主叹口气,接着道:“’在老朽未开这座牧场之前,各位都知道,老朽也是武林中做有声名的一员,事情是老朽在当年得了一件东西,而这件东西又是武林视为至宝之物,因此,老朽知道怀自者必有罪,是决心归隐,是以开了这座牧场,一方面作个正正当当的商人,则籍此以藏身。”

  杨豪惊奇道:“这东西还在场主家里?”

  老场主点头道:“多少年了,老朽只想风声已尽,从此安然无事了!没想不到。时至今日,居然还有人查出线索,而且把消息传遍了整个武林!”

  杨家大声道:“我们虽不才,难道场主不打算留下几个派用场?”

  老场主叹声道:“人多了,行动非常困难,同时老朽决不打算以力对敌。”

  他想了一会,轻场向杨豪道:“这样罢,老弟,你与孟公明,王刚等人留下随老朽走罢,其余人等我就催他们领了银子火速动身!”

  杨家领命,立向王刚和孟公明走去。

  老场主向大家一再催促后,自己带了妻儿转回后院。

  上房中有几个家人在收拾细软,老场主一到,立即吩咐道:“你们除了必要的东西,其他一概不许带……”

  回头又向长子道:“勇儿,你去准备三辆车,办完了赶快回来,为父的还有话说。”

  大公子田世勇急忙应是,但临行又转向国道:“爹,马群怎么办?”

  老场主沉声道:“全家生命尚且保不住,还谈什么家业,快去!”

  看到儿子去后,憋着脸向老场主道:’‘相公,难道你不能把那件东西公开送与人家吗?何必冒这么大的危险逃走呢,同时这份家业也可惜了。”

  老场主叹声道:“你们妇人家,那里知道好歹,这件东西是武林人梦寐以求的宝典阿,即连城之宝也难与其并称的。”

  夫人道:“相公,这九年来,你天天在读它,难道就没有一点领悟?”

  老场主摇头叹道:“为夫的如果有了成就,那就不再带你们母子出走了,那怕整个武林人物全来,也管叫他们来得去不得。”

  他的次子舒一鸣正在收拾行李,闻言之下,立即走过来道:“爹,你老这次出去,主要是寻师祖求教这件宝典,难道没有寻到?”

  老场主仍旧长叹一声道:“鸣儿,你师祖虽是武林有名宿,只怕他也难解这宝典中的玄妙,为父的是抱着一万份之一的心情去寻他老人家,可是他老人家仍未回转天台洞府。”

  说话之间,大公子回来了,同时领来万隆三奇!

  老场主一见三人,急忙道:“杨、孟、王三位贤弟,你们来得正好,都呼我有一个计划三位遵行。”

  杨家急问道:“场主,你老有何吩咐?”

  老场主道:“今晚我们出去,成功的希望只怕非常渺小,因此老朽准备分成三批,三批中,只求老天爷保佑,如能得到一批脱困,也许还能替老朽留下一条后根!”

  孟公明郑重道:“场主如何分派?”

  老场主道:“老朽自己带着你大嫂和勇儿,加上王刚弟,押着三辆车及家人向北进,公明贤弟时带着鸣儿向南逃,最好绕过古北口入北京!”

  他回头看了幼儿一眼,叹声道:“希凡最精灵,可借他的年纪太小了!”

  杨家急接进:“场主,希凡怎办?”

  老场主戚然过:“杨贤弟,希凡学得老哥哥一点东西,只怕在江湖上派不上了用场,不过他将来也许有点成就,故所以,老朽要拜托你全力爱护了。”

  杨豪大惊道:“场主,小可能力有限,怎敢受此重托?”

  老场主叹道:“生死存亡,原同天定,同时贤弟的功夫向为老朽所敬佩,今后好歹都全仗贤弟照顾了。”

  他似有什么重要问题,可是说到口边又停下了。

  老场主看他一眼,随即低头沉思不言。

  舒世勇似怕父亲误会,急忙再接道:“爹。…——”

  喊出一个“爹”字时,却被老场主摆手阻住了!只见他老人家决然道:“为父的老了,这件东西是无能悟出了,勇儿,你就带在身边罢,希望你能得天之福,将它悟流,日后也好替武林申张正义!”

  舒世勇闯言大急,慌忙道:“爹,你老人家不是常说一鸣的头脑比儿强嘛,儿的意思是求你老人家交与一鸣!”

  老场主点头叹道:“勇儿,你对两上弟弟爱护之深,为父的是知道的,既然如此,那为父就交与鸣儿了。”

  舒一呜猛地跳起道:“爹,咱们这个牧场,从上到下,一从叔叔伯伯,平时称三弟作什么?”

  杨豪突然叫起道:“’神童”

  老场主含笑道:“你的意思是要把宝典交与希凡吗?”

  舒一鸣大场道:“爹,只有三弟才有天赋继承你老的志愿啊!”

  老场主顺手在身上摸出一只黄布小包,郑重的交与幼子道:“凡儿,此宝今后与你共存亡,你要把它视如生命,你的文学比武学好一百倍,加上你的智慧,为父的希望就全在你身上了,拿去罢,好自为之。”

  舒希凡生来沉默寡言,他既不开口,也不推让,接过去就揣人怀里。

  时间易过,大家备齐一切,开了饭,转眼已近黄昏了,老场主亲自送走一众马师-一挥手洒泪告别,情形非常凄凉,同时也十分混乱!不一会,整个牧场变得一征冷清,而且充满了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情势。

  跑马前停了三辆马车,几匹少的坐骑,一切装载都妥当了,只等妇女们上车起程了啦!

  就在家人刚将各处灯火熄灭,人员齐出大门之际,据料突闻远远传来无数的喝叱之声,同时杂以一声援一声的惨叫,人喊,马嘶,势如万军对阵!

  老场主闻声色变,陡然仰天长叹道:“敌人提前发动了,我们死无葬身之地了!”

  梅花剑孟公明大场道:“场主,好似众师傅都被挡回来了!”

  老场主叹场道:“跌祛是真,回来无几了,孟贤弟,你带一批快上马,火速趁乱向南面突围逃生……”

  一顷,又向杨家道:“杨贤弟,请你带希凡奔后山,只求逃生,不许抵抗!”

  话才说完,立见四方都是如潮黑影!

  杨豪情势危急,急忙拉住舒希凡就走!

  舒希凡挣脱手,立向父母跪下道:“爹爹,阿娘,我们还有见面之期嘛?……”他说着已泪如雨下!

  老夫人已吓得不能开口,全身只在发抖,老场主却大喝道:“还不快走!为父如有不测,那就看你将来有否报仇之力了。”

  舒希凡哭道:“爹,你老能告诉孩儿主要敌人姓名嘛?”

  老场主忽又道:“将来你如果没有力量,就是告诉你又有何用,岂不反而增加危险,假设你将来有能力报仇,到时你就自能查出,不过为父也不使你太失望,只记住‘一龙’。

  ‘二虎’、’三天’、‘四地’、‘五人’这十个字就行了!”

  说完一摆手,立催杨家火速动身!

  杨豪半拉半提,急急带着舒希凡翻上后山!当他们翻过高崖时,牧场内已杀声大起,同时后山亦有无数黑影闪动!

  情势大紧,杨家忙将舒希凡带进一个石洞内,轻声道:“快藏身。

  这时逃不脱了!”

  突然间,牧场火光冲天,浓烟飞腾,舒希凡一见,几乎哭出来,他道,敌人不惟把全家围住,而且纵火烧了。

  杨豪怕他惊叫,急忙警告道:“你不要出声!敌人已封锁我们的后山了!”

  喊杀之声一直延到三更,舒希凡亲耳听到父母兄长的死亡之声,因此他几度晕死过去,醒来时又不敢哭出声音,这在年仅九岁的孩子是多么痛苦,其内心的创伤是不言可知了。

  杨豪的眼睛已冒出火来,好几次他想冲出去拼命,然而他一看到身边孩子又不敢动了,事实警告他,好家只有这一根秧苗了,因此他咬牙苦忍,一步也不敢乱动。

  火光仍在闪耀,这是庄院太大之故,一天半天是烧不完的,不过到四更,杀声逐渐停止了,这证明整个牧场的人员已牺牲殆尽。

  杨豪侧耳细听,四野似已无人,心想敌人已去了,于是他轻声向舒希凡道:“贤侄,是时候了,天亮恐怕又难脱身了,敌人得不到你身上这件东西,他们决不会就此罢手的。”

  他轻轻拉起舒希凡,悄悄地向洞口溜出,好在他地形熟,循着危崖险道,慢慢的,一步一家,真如鹤行图伏,渐渐朝着一处林中施去。

  刚刚进入林中突然有人大喝道:“‘合字’,这里还有一个!”

  杨豪一听,不由吓得魂飞魄散,立知逃不脱了,他当机立断,急忙向舒希凡道:“贤侄,现在靠你自己,敌人由为叔的来挡,你要尽你自己的力量,先爬上树去,一旦有空隙,你就火速离去罢!”

  四面都有黑形图上,雪地上一遍“喷嚏”之声,杨家反手拔出长剑,一个箭步冲出,大喝道:“好贼崽,你杨大叔来了!

  舒希凡一见杨豪冲去,心头一紧,腾身就朝一株大树顶升去。

  孩子虽小,可是他家学渊源,居然豪不含糊,那分轻功,已是高明极了!

  杨豪一出动,霎时就有八九个黑影将他团团围困,银光闪动,兵器齐鸣,立即就拼上了!

  突然听杨豪大叫一声,显然已负重伤了!

  杨豪一倒,舒希凡绝望了,他眼睛一黑,又几乎晕了过去!

  就在这时,突然有个黑形如天神下降,一闪到舒希凡身边,将手一伸,宛如老鹰抓小鸡,竟把舒希凡由空中带走了这才真正把他吓得人事不知。

  天亮了,舒希凡醒来啦,可是睁眼一看,诈料他发现自己觉睡在一处山洞里,而且非常温暧。

  事实告诉他,抓他的那人这时不在,这时不走,更待何时。

  忽然一件东西当的一声,落在地上,舒希凡正待逃走,但闻声低头一看,只见地面上有一件东西非常醒目,拿起一看,原来是只铜打的“人”字,但沉甸甸的,足有四五两。

  东西非常古怪,上面还有具金打成的链子,他顺手向脖子上一挂,恰好如挂怀锁一样。

  东西来得古怪,他不敢挂在外面,忙将锁子和人字塞于衣领里,这才快步走出洞去。

  洞外雪深过膝,舒希凡急欲脱离险地,于是他运起轻功,不辨东西朝匕,盲目向前狂奔。

  一阵蹄声急急传羔,忽然由东面大道出现了数十骑快马,他回头惊注,不由大惧,他生长在北疆,那批快骑,只消看一眼就知道是马来出现了。

  回心一想,自忖道:“我有什么可怕的,处此之境,生死对我都没有距离了!”

  数十骑快马如风而至,冲起的雪花,势如长风破浪!

  为首的是个满面虬髯的大汉,急驰中,他发现过旁立着一个清秀的孤单的孩子,只有他惊噫一声,猛将奔马勒住,右手一扬,同时大叫道:“停?”

  虬髯大汉翻身跳下马,跨至舒希凡面前,环眼紧注,问道:“小子,你是干什么的?”

  舒希凡见他生相虽猛,但却不怨,急忙拱手进:“大叔,我是孤儿。”

  虬髯大汉又惊奇的哈一声,正色道:“带你穿着,并非穷苦中孩子,你得说实话!”

  舒希凡轻轻叹了一声,他那敢说实话,良久才过:“大叔,转去一天,我是一个富家子弟,但现在我巳家破人亡,孤苦无依了!”

  虬髯大汉见他两眼流泪,居然起了同情之心,甚至再不追间,点头过:“你莫非遭遇什么大难了,小子,你叫什么?”

  由希凡迫:“我名叫舒希凡!”

  大汉闻言,猛地一伸手,立将舒希凡提起,翻身一纵,腾起上马背,大声道:“’好,我收你作个小兄弟!从此随我闯荡江湖……”

  舒希凡想不到这马贼竟对自己如此亲切,接过食物,边吃边问道:“’大叔,你去那里?”

  大汉突然哈哈大笑道:“与你一样,天下为家!”

  舒希凡道:“大叔,我也会武功,我还会骑马!”

  大汉乐了,又哈哈笑道:“那好极,明天大叔赏你一匹小马!”

  群骑又出动了,这时大汉点点人数,记一记,恰好五十骑,现在多了他,明天算是多出一骑了。

  从此以后,跟着这批马贼横闯边疆,一混就是八九年,不惟得了江湖经验,同时人也变成了弱冠少年。

  五月榴花似火,这正是仲夏的天气,当中午的阳光不挂在中天时,人们都不敢在烈日下干活,尽量找阴凉的地方躲避它的炎炎之势,然而,这时却有一个面貌如花,年当二八的美佳人,居然独行于甘、陕道上的火伞下。

  少女似由甘肃的径川而来,直向陕西的长武城行去,身上黄尘满衣,无疑在经过一番长程的跋涉,但很奇怪,她在这样的炎曙之下,竟没有一点汗迹。

  当这少女刚进陕西边界时,忽见前途上迎来二位比她还小一点的青衣姑娘。

  这个少女放慢脚步,但却满面娇填道:“谁叫你们出门来接的?”

  另一青灰姑娘惊讶的接口道:“当然是老父呀!”

  少女又问道:“大爷、二爷和三爷回家没有?”

  起先那姑娘忙答道:“早已回家了,他们也来接你啦,现陪着老爷在城里!”

  同声道:“老爷也来了!”

  这两上姑娘见她已面无怒色,于是同声道:“是啊!现在武城中客栈里!”

  少女挥手道:“你们随我进城县!”

  原来这少女乃是江湖上轰动一时的“飞仙剑”胡梦娇,她的宜籍不知是那里人氏,近年来移居长安城外胡家庄,庄院是新建的,规模极大,田园广阔,家财万贯,其父胡雷,人称百万,是个外貌慈善,内在威严的人物,她有三个兄长,老大胡洪,老二湖波,老三胡涛,更是武林人物,江湖号称‘’长安三煞”,武功绝伦。

  三女进了长武城,来到大街上一座名为“福来”的富栈门口。

  她们一到,忽见店里行出一位生相威猛的高大壮汉,迎上大笑道:“妹子,可有什么收获没有?”

  原来那威猛壮汉就是胡梦娇的大哥胡洪,他一身紧装,肩插长剑,声如宏钟。

  飞仙剑胡梦娇瞪了他一眼,没有开口,仅摇摇点,仍大步向店里走去。

  少女走进房,看到老者就大叫道:“爹,您老也来了!”

  老人含笑摆手道:“梦儿,这次你出门,身边没有带韦区儿和云儿,爹不放心,因此亲自来接你,快坐下来息休。”

  少女坐下后又道:’‘爹,大哥和二哥,三哥查到马贼的消息没有?”

  在店门口接她的大汉随着跟进,立即接口道:“妹子,查出了,你先说你这次有什么收获?”

  少女冷声道:“我的重点不是查盗马贼!”

  老人笑了笑,没有开口,但在一旁所坐的青年却急急问道:“妹子的重点是什么?”

  少女仍冷声道:“二哥,舒希凡为什么不来接我?”

  那青年原来就是她二哥胡波,见问哈哈笑道:“妹子这次重点就是为他?”

  少女冷笑道:“爹不相信他的姓名和来历,你们又对他冷眼看待,当然我要查个水落石出呀,否则还说我随便带人回来。”

  老人忽然正色道:“他来到我们家里时,难道所说都是真情?”

  少女大声道:“一点不假!他的姓名,他曾在马贼帮,句句都是实话,现在总该放心了。”

  老人沉吟一会,面上露出一种惊疑不定的神情,良久才啊声道:“他相貌清奇,虽衣着朴素,但决非是个干马贼出身的呀?”

  少女娇声道:“爹仍旧不信?好,让女儿说清楚一点,他不惟干过马贼,而且是在马贼里混大的,同时他从小就没有家。”

  另一角的青年忙问道:“那马贼帮的巢穴在哪里?”

  少女看都不看他,由鼻子里哼出一声道:“三哥不信我能查出?‘’那青年是她三哥胡涛,谁见了也猜出他是个善于心计之人,但他对自己的妹子似乎并不敢招惹,闻言急忙解释道:“好妹子!三哥我从来就认为妹子是当今武林才貌出类拔萃之人,你千万不要多心,我的意思是问那批马贼有无名气。”

  少女冷声道:“这批马贼大大有名,首领名叫狄猛,巢穴在甘新交界这处,同时我还告诉你,舒希凡甚至还是这批马贼中的二首领!”

  老人忽然一睁眼,大声问道:“马贼首领名叫狄猛?”

  少女似觉莫名其妙,凝问道:“爹!你老认得他?不错,他叫狄猛,是个身体魁梧,满面络腮胡子,年纪约四十开外。”

  老人摇头道:“一个马贼不值得爹认识。”

  道:“那刚刚爹为什么面显惊疑之情?”

  老人叹声道:“梦儿有所不知,爹在当年曾杀死了一个武林高手,他的字号是‘天台隐士’,姓狄名天良!”

  呐声道:“爹怕这狄猛是天台隐士的儿子,担心他来找爹报仇?”

  老人忽然家笑一声道:’‘爹在这个江湖上还找不出几个对手!”

  少女也笑了,娇声道:“难道那天台隐士有无后代爹都不知?”

  老道:“爹这一生闯荡江湖数十年,在爹剑下死亡的对手不知?爹那能一个个去查他的后代?”

  少女笑道:’‘那天下同性的人何止恒河沙数,甚至还有同名同姓的,多又何必由此一番心思呢!”

  老人哈哈笑道:“梦儿说的是,爹从此不再想随些了。”

  当他们爹儿一批,过了一夜向家园回奔时,谁料他们家里已来了一个不速之客啦?其人是个高体壮,满面络腮胡子的大汉,当他接近胡家庄时,迎面即迎着一个少年,两人一碰头,真如亲兄弟久别重作,欢声大笑道:“哈哈,贤弟,老兄弟终于查出你的落足之处啦!”

  少年也大笑道;‘大哥请恕不告而别之罪!”

  大汉忽然埋怨道:“希凡,你为了什么?难道愚兄有那点对你不起,以至使你安身不得?”

  少年插头叹道:“大哥,小弟自小承大哥收养教导,此去真是没齿难忘,不要说大哥对小弟恩深义生,就是稍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试问小弟那里能够这样不识好歹,一声不响地脱离大哥,唉……”

  他忽然叹了一声,再接下去道:“大哥,小弟有内心的痛苦,但目前不能对大哥说明原因,因此之故,小弟无由再在帮里久呆下去,同时小弟已是十八岁了,再不是小孩子地,为了要洗雪内心的痛苦,是以不告而别!”

  大汉啊声道:“那就对了,贤弟,我大哥决不查问你的原因,不过你的痛苦如有用得上大哥之处,大开我决舍身以赴!”

  少年激动过;‘也许将来要求大哥助小弟一臂之力。”

  大汉疑间道:“我在帮里虽然闲着,如今出来了,就该扑扑风尘,找你要作的事儿去奔忙才对,然而家庄中就不算呆着了?”

  少年神秘的笑道:“此处不似那处,小弟要找个安静之所过个一年半载再说。”

  大汉道:“那你何处不可休养,单找这胡家庄作食客!”

  道:“那是另一原因,小弟与大哥分手后,也曾到处旅游了数月之久,后南山下遇到一位少女……”

  大汉未他说完,陡然哈哈大笑道:“妙啊,她一定很美!”

  少年也大笑道:“小弟虽不敢说阅人多多,但这少女之美,小弟听说过有如此之美的,但尚未见过比她更美的!”

  大汉莎学大笑道:“妙啊,贤弟,你听说那儿还有这样一个美女,看,大开我就去寻她,大哥可不甘落你之后。”

  少年大笑道:”小弟听说的可不是这个世界里的啊!”

  大汉啊声道:“你是说古时候的西施?”

  少年打趣道:“不敢去寻了吧?”

  大汉失望的一伸舌头,但正色过:“贤弟,你可不能作吴王夫差第二啊!”

  少年笑道:“说正经的!大哥不要误会,小弟虽已成年,但对色宇尚不重要,同时,’好色并非好淫’,审唐徽对太宗之解释!”

  大汉郑重道:“须知色不迷人人自迷啊!”

  少年笑道:“大哥哥,你可知小弟因何跟少女回来的。”

  大汉道:’‘大哥我正想动问哩!”

  少年正色道:“在两月前的终南山,这少女不知与什么强敌动手而脱了力,正在生死关头,恰好被我路过看到她躺在一处山谷里,是以小弟将她抱出平地,再一打听,才知她是此地人,因之小弟把她送了回来!”

  大汉点点头道:“原来这少女感你救命之恩,于是她的父母就苦留你住下来。”

  少年点头道:“小弟正须有个安静之处休养,于是就将计就计了。”

  大汉道:“这样说来,大哥我就放心了。”

  少年道;”大哥,请时庄里坐吧,你也难得有个休息之时不如多住几天再走。”

  大汉摇头道:“大哥我出来已有一个多月了,只怕帮里兄弟们着急,不进庄了,既已知道贤弟在此平安,那我可放心赶回去啦!”

  少年道:“已经中午了,难道大哥不吃顿饭就走。”

  大汉笑道:“大哥见了你,肚子都不饿了!”

  说完一拱手,翻身上马道:“贤弟,你离开这里时,可不要忘了来看大哥!”

  少年追着送出,大声道:“一定,一定,大哥多保重!”

  舒希凡送走他的客人之后,回到庄上,已是开饭的时候,他在胡家庄的地位是食客,因此他住的是花园客舍,日常都有仆人侍奉,起居自由,处处方便!加之他的居处清静异常。

  过了四天,胡庄主父子回来了,可是他们表情有点异常,也许是这几天发生了什么事情,人人都有点忿然之色。

  胡梦娇倒是未忘她的客人,虽有点不高兴,但她连脸都不洗,衣也未换,直奔后园中来看舒希凡。

  舒希凡在屋里听到了动静,连忙走出,一见胡梦娇,迎上道:“姑娘回来了!”

  胡梦娇点头道:“庄中没有什么事发生吧?”

  舒希凡摇头道:“没有!”

  他也看出这少女神情有异,于是请她进屋坐下后又问道:“姑娘,这次出门有不少时间,不知查出盗马贼的下落没有?”

  说着,他答胡梦娇倒了一杯茶。

  胡梦娇一面接茶,一面点头道:“盗马贼倒是被查出了,但不是我查出的。”

  舒希凡笑道:“那是令兄等查出的了,可是他们回来并未言及,在下也不好动问,但不知是何方贼人所盗?”

  胡梦娇道:“贼人虽然是江湖有名的‘夜来光’,但他除了轻功高,其他很平凡,不过我在路上向及家兄等。据说我那匹‘飞霜驹’又被‘夜来光’以八千两银子的代价转卖给别人了。”

  舒希凡讶然道:’‘那岂不是等于没有查到!”

  胡梦娇喝了一口茶,放下杯子带气道:“舒兄,只要有线素,我不怕要不回来!”

  舒希凡道:’‘转卖的人查出没有?”

  胡梦娇道:“那是武林有名人物‘小龙王’,不过不在乎他有多狠,到时大不了一拼!”

  舒希凡沉吟一会,高转话题,笑道:“姑娘,一路风尘劳苦,你似有没有换衣!”

  胡梦娇忽转笑容道:“那你不要出去,待我换了衣服再来,我在你这里吃饭,同时还有话跟你谈谈。”

  舒希凡点头道:“姑娘请便,在下也得去上房问候令尊才是。”

  胡梦娇摆手道:“舒兄,家父有事,心情不好,你就免了罢。”

  话中有因,舒希凡会意,于是笑笑作罢。

  胡梦娇回上房不到一盏茶久,她换了一身桃红色的衣裙,那与出门穿紧身打扮时又自不同,特别显得娇美多姿,进门先笑,叫道:“舒兄,饭快送来了!”

  舒希凡向她上上下下欣赏一会笑道:“姑娘,自从见了你,还未见你穿这种闺阁装哩!”

  胡梦娇嫣然笑道:“这种服装不好嘛?”

  舒希凡急急摇头道:“’好极了,更美极了!”

  “哟!”

  胡梦娇,故装娇喷的道:“看不出,你也知道替人家带高帽子!”

  舒希凡连忙侧身让路,哈哈笑道:“好话人人都喜欢听,不过在下是出自内的赞美,!”

  娘济时里面坐。”

  胡梦娇不是一个须要赞美的姑娘,美不美,她自己心里有数,不过今天得到舒希凡的赞美那就不同了,只见她面上漾出桃花一般的红潮,就知道她是非常乐意对方的欣赏,但也有点儿娇羞。

  坐下后,她半响才开口,问道:“舒兄,过几天,我又要出门了,这次我要你陪我出门,不知你答不答应?”

  舒希凡讶然道:“刚刚回来,为何又要走?”

  胡梦桥过:”这次事情要办的却不止一件了,而且非出门不可,只怕人爹和哥哥都先后动身,甚至还不知要多久才回来。”

  舒希凡笑过l“第一件是为了飞霜驹?”

  胡梦桥过:“还要找一个在暗中向我爹爹挑战的人物,另一件则是找我梦中要找的东西!”

  上两件由希凡倒是不太愕然,他知道这一家是个武功绝伦,且又有选一样底细的家庭,不过他听到姑娘竟要找她梦中要找的东西就莫明其妙了!

  闻言之下,舒希凡显出非常古怪的目光,怔怔的问道:“作梦还能当真嘛?”

  胡梦娇道:“不,我的梦太不可思议了,并非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那种梦,而是如真的一样,团来时,我几乎不知自己曾经睡过觉,因此我认为此梦对我一生有非常重大的关系!所以我要找寻。”

  由希凡见她说得异常郑重,于是也有几分相信了,急忙过:”姑娘,你能否许可在下知道梦中的经过?”

  胡梦娇沉吟一会,显有不肯全吐实情之意,嗯声道:“这梦是未见舒兄前三天所得的,当天我并不疲倦,也没有什么心事,就在那天晚上,我见我自己行在一遍大漠地上,大淇黄沙无边,我竟无法辨出要走的方向。”

  她看到舒希凡在认真的注意听,一停又接过:”舒兄,当我四下察看方向的时候,拒料突然看到四面八方竟有血涛翻起,一波一波的朝我卷来!”

  舒道:“后来呢?”

  胡梦娇道:“后来我发现我的父兄竟全被血涛卷去,而我却被一个少年伸手从空中提走!”

  舒希凡笑过:“这次出门,莫非就是要找寻那位少年!”

  胡梦桥决然进:“不!”

  群希凡道:“那要寻什么?”

  胡萝娇道:“我要找那少年另外所救的几个女于!”

  舒希迪:“那少年在救你的同时还另救走几个女子!”

  胡梦娇点头过:“另外不家三个!”

  因希凡进:“姑娘为什么要找呢?”

  胡梦娇道:“她们只顾自己,都要把别人推脱那少年的手,不过当时我也毫不示弱,同样要想把她们推落血涛之中!”

  舒希凡哈哈笑道:“这下可害苦了那位少年啦!”

  胡梦桥进:“’一点不错,结果那少年在一气之下,同时把我甩落云端,别人的下落我没看到,但我却大叫一声惊醒过来。”

  舒希道:“只怕姑娘这次出门难以找到那三位了。”

  胡梦娇道:“那不管,但我非找不可厂舒希凡进;’‘令尊与令兄等许可在下陪行?”

  胡梦娇道:“’爹不会有意见,家兄等管不着。”

  说到这里,仆人送来了酒饭,于是他们即对面坐着进餐。

  当此际,忽见庄主走了!

  舒希凡一见,急忙起身道:“东翁请了。”

  胡庄主看到女儿也在,笑道:“老弟,你吃饭,老朽是随便走走。”

  胡梦娇放下碗,问道:“爹,有事嘛?”

  庄主笑道:“胡慈回来了,他带回很多重大消息。”

  胡梦娇闻言大喜道:“慈老头出门快半年了,我真想念他,爹,我就去看他。”

  胡庄主又笑了笑,向舒希凡道:“老弟,梦娇明天又要出门,这次你就陪她一趟罢!现在又多了个老经验,你们收拾一下。”

  舒希凡连忙道:’‘晚生遵命。”

  胡梦娇问道:“’爹,你说准是老经验?”

  胡庄主笑道:“胡慈呀,难道你不喜欢他作伴?”

  胡梦娇高兴道:“原来爹吩咐他也随行啊,那好极了!”

  胡庄主道:’‘你的行李已有霞儿和云儿在整理,吃完饭之后,你先去看胡慈。”

  说完说,庄主即转身出去了,舒希凡送到门口,罪恶时间胡梦娇道:“姑娘,胡慈是什么人?”

  胡梦娇笑道:“是个老人,听爹说,他在我两岁时因被强敌点了重穴,行到我家门口就不能动了,我爹把他救起,同时因他也姓胡,于是就将他收留在家里,不过这老人很古怪,他不愿替我家作事,甚至不肯住在我家里,但对我爹非常忠心,尤其对我,比爹还爱护,因此我也十分喜欢他。”

  舒希凡道:“他住在那里?”

  胡梦娇道:“你不是看到庄外林中那座茅屋嘛,那就是他住的屋了,不过用的吃的都是我家供给,然下他在家的日子太少,经常出门,每次一去就是半年。”

  舒希凡道:“你参从来不查他的来历?”

  胡梦娇道:“他对多太忠心,爹又何必怀疑。”

  舒希凡道:“我也可以随你去看他吗?”

  胡梦娇道:“当然可以,我们这就走,听听他有什么重大的消息。”

  舒希凡随着胡梦娇由花园侧门出去,穿行于田陇之间,缓缓向侧面半里外的林中行去。

  茅屋在林中深处,他们走了不少时间才到,可是早有一个项发全白的老人在等着了,胡梦娇回头向驻希凡笑道:“老少年早知我们要来了!”

  舒希凡猜想那就是胡想了,但却奇道:“姑娘,你怎称他为老少年?”

  胡梦娇笑道:’‘因他老而好游,近十年来,居然被他在江湖上游出‘老少年’三字的字号了!”

  他说着又轻声道:“舒兄,他的脾气虽然非常古怪,但却喜欢这字号,你就这样叫他好了。”

  距离已近,胡梦娇即高声叫道:“老少年,你回来啦!”

  那老人呵呵笑道:“乖乖,你身后是谁?”

  胡梦娇忙介绍道:“这是我的朋友舒希凡,我约他一同来看你。”

  老人注视舒希凡良久,自言自语地道:’‘多好一块材料……”

  他说话很轻,两个青年人似都不听到,舒希凡紧走几步,拱手道:“老丈,晚生有礼了!”

  老人忽然哈哈笑道:’‘太客气,太客气,哥儿,老朽顶当不起,请屋里坐!”

  进了茅屋,老人又道:“随便坐!”

  胡梦娇笑问道:“老少年,听说你老带了很多消息回来?”

  老人正色道:“多倒是不多,但却有点惊人。”

  胡梦娇问道:“你老快说呀,我们就是来听消息的。”

  胡梦娇替他们倒了两杯松子茶,坐下后接道:“半年前,‘金龙王’大战‘万虎神’,这件重不重要?”

  胡梦娇惊叫道:“这两个老家伙又出世了!”

  老人道:“还有,‘四地魔主’竟也在四个月前遭遇了‘人间煞星’,他们打了十四天!”

  胡梦娇紧张地道:“我爹的对手全出来了。”

  老人叹声道:“九年前,令尊与他们由关外不期而遇,江湖中都以为那是一场五大强敌难得擅齐的好机会,咸认有一场空前难见的大决斗,可是那次居然没有打起。”

  胡梦娇道:“当年的事我只听说起!”

  老人道:’‘这次恐怕难以避免了。”

  胡梦娇道:“数日前,我爹神人暗中传声挑战,难道就是这原因。”

  老人道:“令尊没有向你们说出是谁么?”

  胡梦娇道:“爹自己的事情。他老人家从来不向我们提起。”

  老人道:“那是怕你们年轻一辈的卷入老一辈的是非之中。”

  胡梦娇道:“还有什么消息?”

  老人道:“次一等的可多了,一言难尽,过后再慢慢说罢,乖乖,明天你要出门是吧?”

  胡梦娇道:“你老愿跟我作伴嘛?”

  老人道:“但也只陪你几天,时间长了,我就不了。”

  胡梦娇道:“那也好啊。”

  老人道:“有我在,方向由我选择,否则我就不干。”

  胡梦娇笑道:“一切都依你好了。;,”””

  老人点点头,笑道:“那就不如今晚动身,你快回去收拾行李。”

  胡梦娇道:“要不要备马?”

  老人摇头道:“有时有马固然方便,但有时却是个负担!不要最好。”

  胡梦娇道:“好的,我就回来。”

  她对舒希凡道:“我们走吧。”

  舒希凡笑道:“在下只有一个小衣包姑娘就请二姑娘替在下带来。”

  胡梦娇点头道:“那你就在此陪老少年多谈谈。”

  胡梦娇走了之后,胡老人向舒希凡笑道:“哥儿,你与胡小姐是怎样认识的,这丫头对别人从不稍假辞色,然而以老朽察之,他对你却真的不错呀!”

  舒希凡立即将与胡梦娇认识的经过,详细的说了一番,接着道:“其实她的性情并不坏!”

  老人摇头道:“那您看走眼了,她的脾气可大着哩!”

  正在谈话之际,舒希凡忽然听到屋处远外有人发出一种口哨之音,那似是一种暗号,陡见胡老人身起向舒希凡道:“哥儿,你请喝茶,老朽有个人在招呼了,我去一会就回来。”

  舒希凡觉得这老人确是有点神秘,也不记多间,笑过:“你老请便!”

  胡老人急急走出茅屋,一阵风似的向发声处奔去了。

  舒希凡忽然灵机一动,忖道:“我得去看一下,到来了个什么人物!””舒希凡不考虑其他,想着就暗暗追上前去。大概距芽且有两份之地,那也是树林,只是两个人影对立着,可是天已近晚,加之林末又密,想看相貌是非常困难的,不过舒希凡知道其中之一就是胡老人。

  那两人正在谈话,只听胡老人道:“阿超,你查出他的落足之地没有?”

  那个人的音量甚宏显然是个壮年,只听他道:“阿伯,查出了,确是他,你老看见他的背影并没错!”

  老人沉声道:“他真大胆,竟敢到长安来,那一定是在寻找我。”

  那人道:“以前你老没有告诉他住在什么地方吗?”

  老人哼声道:“阿超,你也糊涂了,我如告诉他的住处,他更经常找来了!”

  那人道:“现在怎么办。”

  老人道:“你去告诉他,只说是我交代的,叫他暂时勿想报仇,凭他的火候,只有送死的份,不过你说他际子非常安全!目前不能全面!”

  那人道:“你老不让他兄妹认识认识!”

  老人大怒道:’‘一旦认识了,那我的计划岂不全部白费,而且大家都活不成!”

  那人道:“伯伯,仇人不知他的底细吗?”

  老道:“当然不知,他当年不在家,他妹子又是被我救走的。”

  那奇怪道:“你老怎么倒将小妹子送给仇人呢?”

  老人道:“那是为怕的破釜沉舟之计,仇人的武功无人能敌,为,伯的要小妹子学仇人的武功,将来拿仇人的武功来杀仇人!除此再无别的希望。”

  那人道:“猛哥的无本买卖,难道你老仍许继续干下去?”

  老人道:“那没有多大危险的,你去罢!”

  舒希凡听到这里,不自禁的忖道:“这是怎么一回事,那人说猛哥,难道是狄猛大哥!”

  他知道不能再听下去了,否则就会被老人发觉,于是急忙赶回!

  回到茅屋,他装作一步也未曾动过,这时他又忖道:“把被害者的女儿送给仇人,学仇人的武功来报仇,这种冒险的计策简直不敢设想,但他所说的仇人是谁呢,而好小妹又是谁呢?同时他的仇人又怎会收留呢?这实在莫明其妙了!”

  忖思中,忽听老人回来了,进门就向舒希凡笑道:“哥儿,冷落你了r’舒希凡起身笑道:“那里话,你老是有要事才出去的啊!”

  老人笑道:“没有什么重要,只是谈风句江湖消息。”

  舒希凡试探似的问道:’‘老人家,长安城自古就是藏龙卧虎之地,你老是老江湖,大概对此非常清楚?”

  老人大笑道:“青年人,莫非你有所打听?”

  舒希凡闻言一震,暗惊道:“这老头好精明。”

  忙接进:“晚辈初入江硝,毫无阅闻,既然有你老在,这是一个难得讨教的机会呀!”

  老人同样一震,忖道:“这小子机智绝伦。”

  又笑道:“哥儿希望知道些什么?”

  舒希凡朗声笑道:“晚辈既已身入江湖,当然希望了解一些武林人物!”

  老人点头道:“长安附近确是隐居不少有名人物,我们庄主就是其中之一!”

  道:“适才听到你老与胡小姐谈话,我揣想咱们庄主竟是武林有数人物之一。”

  老人大笑道:“原来你不知道!不错,咱们庄主就是…”

  他突然一停,似在考虑什么,但一顿即叹声接道:“哥儿,你既然是小姐的友人,那就是自己人了,不瞒你,咱们庄主就是武林声名显赫的人物‘三天帝君””’“三天!”

  舒希凡面色生变,可是他非常精灵,叫出这声之余,接叹道:“’那真是非常之人!”

  老人微微一笑,接道:“你也有个耳闻嘛,那真是不简单,这个字号动响,但认识庄主的可就不多了,你能在本庄作食客,可算得上是奇遇了!”

  舒希凡表面算是恢复正常了,但他的内心却一阵一阵翻起了洪涛巨浪,他这时想起老父那晚的隐语,叫他只记伊‘一龙”、‘’二虎”、“三天”、’‘四地”、“五人”这十个字,现在听到老人提起胡庄主的字号就有“三天”二字!这怎不叫他触动那一晚的家破人亡之痛,他暗暗咬牙忖道:“难道这庄主竟B晚杀害我家的人物之一!如果是真,那我就该想法报仇,哼,我还在他家中为食客,甚至对他女儿有好成,竟还救她一命哩!

  一想到胡梦娇对他的温柔体贴,这又使他把持不定了,这叫他如何处置呢?

  老人静静的望着他,居然心中亦有重重心事一般!你不但未曾发觉舒希凡的异样,甚至亦忘了自己的失常!

  舒希凡突然生惊觉觉出,急忙恢复镇静,笑道:“老人家……”

  说着略为一顿。接着道:“外面有动静,大概是胡小姐来了。”

  胡老人闻言一怔,但也立即恢复常态,笑道:“到了我们就可动身了!”

  舒希凡本来还得详细试探个澈底,但实际上已不许可了,忖道:“关于胡庄主的底细,以及一龙、二虎、四地、五人等,过后有机会再探罢!”

  胡萝娇真的带着两个丫头来了,听她在外大声叫道:“老少年,可以走了!”

  老人向舒希道:“哥儿,动身吧,今晚得走几十里哩。”

  舒希凡道:“白天热,晚上正好走路,为何不多走一意,到天亮再停岂不更好!”

  忽听胡梦娇在门口接着笑道:“走上半夜,休息下半夜,走上半天,休息下半天,这才是懂得热天出远门的老江湖啊!”

  舒希凡闻言会意,忖道:“是啊,下半夜可以恢复上半夜的精神,而下半天正是炎热如焚的时候,不过……”

  然想到一个困难,疑问道:“三更半夜休息,问题是到那里找宿处。”

  胡梦娇格格笑道:“你真是个初出道的雏儿,居然连武林人物四不怕都不知道!”

  舒希凡道:“那四不怕?”

  忽见胡梦娇背后走上大丫头落霞笑接道:“舒公子,那就是不怕饿,不怕冷,不怕无车船,不怕无宿店啊!”

  舒希凡朗声笑道:“’在下真是个孤陋寡闻的角色,这次领教了。”

  胡老人仅只手拿一根又长双粗的旱烟境斗,其他东西不带,走出茅屋笑道:”老朽领路,大家动身罢!”

  他走的是南方,回头问胡梦娇道:“庄主动身嘛?”

  胡梦娇道:“兄长们先走了,爹要明天才动身。”

  舒希凡似有什么打算,笑问道:“令尊不知走那一方向?”

  胡梦娇道:“我来时,爹曾说过,他可能要去河南!”

  胡老人笑道:“那也是南行,前途也许有会面的机会。”

  胡老人走得可不慢,上了大道之后,居然洒开大步,其速不下奔马!

  胡梦娇伴着舒希凡,她侧顾一眼笑道:’‘老少年要试试你的能力了。”

  舒希凡道:“半夜路程大概还难不到在下,顶多不过百把里,多了在下可不行。”

  两个丫头不肯示弱,他们紧紧跟着胡老老人不放松!初夏过后,大道上已无行人,这是武林人放足奔走的好机会,他们不怕惊世骇俗啦,展开轻功,任意疾冲。

  将近三更时,忽然有三个黑影由前左方道旁林缘时隐时现,他们没有被胡老人和两个丫头发觉,似故意放过老少年三人,但胡梦侨和舒希凡到达时,他们就在后面暗暗盯上了。

  原来这三条黑影间是胡梦娇三位哥哥!

  两下距离保持半里之遥,这时胡老人向老二过:’‘那小子确是引动妹子了,说不定妹子这次出门,八成要吃他的亏,现在我相信你的揣测了!”

  老二胡波冷笑道:“妹子着了他的迷,我们有什么办法阻止呢?

  劝告是没有用的。”

  老王胡涛哼试‘’我们设法把他赶走!”

  老大胡洪摇头道:“他有心勾引妹子,赶他有什么用,如果他在妹子面前一挑拨,也许妹子要与我们拼命,这一来,爹爹知道变槽啦!”

  老二冷声道:”大哥认为无法解决嘛?”

  老大道:“什么方法?”

  老M道:“暗中宰了他!”

  老大嗯了道:“有理,给妹子一个死无结证!”

  三更时,胡老人居然把大家带入一座农村,他在一家门口停了一阵,不久,门开了,一个中年人向外问道:“深更半夜,谁在敲门?”

  胡老人哈哈笑道:“张和,老朽来了!”

  那人居然不是农人,只听他啊声道:“老少年,快请进。”

  胡老人道:“张和,快收拾出三间房间,老朽人多。”

  那人道:“老少年,你这走半天半夜的老习惯,真的常找人家麻烦!好在我的屋子宽,又是单身汉,换了别人,你只好从半夜了!”

  胡老人把大家带进门,笑道:“老朽这种客人还不好嘛,既不要酒饭,也不要茶水,休息半夜即动身,喂,张和,码头上的生意还不错吧?”

  那人叹声:“近半年来,搭船不拿钱的混账太多了,运气好,空放一趟平安无事,倒霉的还要挨揍,我这半个月来不干了,船也卖了,否则你今晚来准吃闭门羹!”

  他把客人招呼着坐下后,独自忙于收拾房间去了,胡梦娇知道此人似有一身功夫,于是轻声问老人道:“老少年,他是谁?”

  老人笑道:’‘你不知道呀,你就是丹江水道有名的‘十三槁’呀,是个水路小把子啊!”

  忽听张和在内叫道:“老少年,好了,房间收拾好了,被子不好,你们自己分派着,我可要睡了。”

  胡老人连忙道:“你随便。有空房就行了!”

  回头向胡梦娇道:“老朽就在客堂里不动,你们休息罢!”

  幻梦娇向两丫头道:“你们去,留一间给我,一间给舒公子。”

  张和虽说去睡了,但他仍端了一支茶盘出来,一壶茶,几支杯子。

  胡梦娇看见茶具倒是上等货,张和一去,她向胡老人道:“他家里的家具倒是不坏啊!”

  胡老人笑道:“’他是个中落的世家子,这村里还只有他最富啊,不过他不愿成家罢了。”

  喝了一会条,胡梦娇先去睡了,过了一会,舒希凡也到自己的,房间,房里还点了一盏油灯!

  关上房门时,忽听隔壁响起胡梦娇的声音道:“舒兄,我们后面是树林!睡时要当心!”

  原来胡梦娇还没有睡,居然就在舒希凡隔壁,他连声道:“多谢姑娘提醒,在下知道小心。”

  半个时辰过去之后,整个村里都没动静了,可是舒希凡却没有睡着,他这时反而思潮起伏,连衣眼都未脱,当年家破人亡的一幕,这时又重现在他的脑海中了。

  忽然,他恨恨的哼声道:’‘这个胡庄主八成就是’三天’了,爹爹之言,我怎会忘记,那夜晚一定有他在场,现在我怎能陪他的女儿出游呢?”

  想到这里,他忽然从衣里摸出暗藏不离的匕首,两眼射出一抹异光,一问到了后既轻轻推开,双足一点,身已到了外面。

  举目一看,窗外就是山坡,忖道:“量小非君子,无毒大丈夫,仇人的女儿就是敌人的骨肉,我岂可放过先杀他骨肉的机会。”

  心意一决,他悄悄的接近胡梦娇的后窗。

  奇怪胡梦娇的后窗竟是打开的,舒希凡伸头向房中一看,大出意料之外,房里不是空的,胡梦娇仍在侧身睡着,只不过没有脱衣服!似乎睡得非常香甜哩!舒希凡一见,又忖道:“她似怕热,所以把后窗打开了!”